錯嫁之邪妃驚華!
顧惜若霍然回首,卻發現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從昨晚開始,她就有意無意的培養起自己的警惕性和敏感度。
雖說效果不能立竿見影,可想起方才看到的東西時,她不由得皺起眉頭,心頭縈繞起一股古怪的感覺。
能夠從這裡走出去的,怎麼說都該是段天諶的心腹,那麼冊子上列舉出來的“名單”,應該也是段天諶授意查詢的。
隻是,為何那冊子上還有她外公的名字?
段天諶是記錄了什麼,還是想要查什麼?甚至還查到了她外公的身上?
她低頭思忖了半晌,卻依舊覺得雲遮霧罩,連個所以然都沒想出來。
不過,她也知道段天諶不會對她的親人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心裡也微微安定,努力揮去盤桓在心頭的疑問,大步往裡麵走去。
彼時,段天諶正和駱宇商議完公事,兩人各自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自捧著精致的茶盞喝著,氣氛倒是無比安靜平和。
“王爺,雲公子那邊,您真的不要派人去接他過來嗎?”雖然方才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可仿佛是為了驗證心中的想法一般,駱宇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
段天諶沒心思跟他廢話,屈起手指在案上敲了敲,清脆中自有一股規律和平和。
當年,雲氏被滅了滿門,世人都以為,雲氏一脈已經絕掉了。
卻不知道,在當年的慘案中,他的表哥雲修卻萬幸逃過了這一劫。
雲修是他舅舅的嫡長子,比他稍長一歲,自小就與他交好。母妃在世時,有一段時間還曾經是他的伴讀。
可自從隨著外祖父隨軍出征,見識過蒼京之外的大好河山後,雲修就不顧親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離家遠遊。
有時候他也會回蒼京,時間不定,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多,可每次致使他回來的原因,卻是十分固定的。
那就是——沒錢了。
雖然從一開始到了現在,段天諶一直都很好奇,這麼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在外為何還不能養活自己,可不得不說,正因為他回蒼京的時間不固定,正好讓他避過了那次的慘劇。
當年也曾經有人算計過,要將他找出滅口,進而斬草除根,可天大地大,他的行蹤又很是神出鬼沒,兼之其行事無比低調,要想找到,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好幾次碰壁過後,那些人不得不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起初,自己也命令外公留下的暗衛去尋找過,可很多次都是無功而返,後來還要應付皇後一派各種層出不窮的招數,不得已就將此事擱下,直到出宮開府,雲修才於某個夜黑風高之夜,找到了諶王府中。
猶記得,當初兩個兄弟曆經數年卻終於得以見麵時抱頭痛哭的情景。
後來他給自己留下一批武林高手,用以暗中保護自己的安全後,便到了蒼朝南部邊境的幾座城池,隱姓埋名過日子,再沒有回過一次蒼京。
不過,他還是讓聯絡的暗衛定時給雲修送去銀兩,聊表想念。
這一彆,便是四年。
四年……
段天諶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上方的承塵,有些說不清楚此刻的滋味。
須臾,他收攝起心神,語含愧疚“先讓他留在那裡吧。等此間事了,我再向他負荊請罪,並說明其中的因由。此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該乾嘛就去乾嘛。”
駱宇摸了摸鼻子,暗道一聲無趣。
所謂的因由,還不是因為顧念著王妃的想法和感受?
真當他這個貼身侍衛是擺設的,還看不懂其中的關係?
不過,王爺這麼說了,他就得好好考慮,到底他做了什麼事兒,讓王爺產生了他多管閒事瞎操心的錯覺!
“王爺,屬下還是覺得不妥,”想了想,他還是硬著頭皮道,“雲公子已經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您難道就不想告訴王妃他的存在?何況,以後王妃也總會知道的,與其那時候再突然告訴她,不如此刻就先給她提一下,也好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啊!”
“你們要告訴我什麼?”門外,顧惜若的聲音飄了進來,話音落地,房門便被她從外麵推開,看到房內端坐著的兩人,清麗中略顯英氣的娥眉微微上挑,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可彆想著要隱瞞什麼,方才的話,我可是聽到了。”
說著,她便直直走到段天諶麵前,雙手撐在案上,隔著一方長案的距離,與段天諶相望,小眼神也陰惻惻的,“段某人,你想要把誰告訴我?居然還需要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男的,還是女的?”
彆的,她並不關心,可最後一句才是最關鍵的。
段天諶眼刀兒直接向駱宇橫了過去,駱宇心裡發怵,連忙起身,朝著兩人點頭哈腰,笑嘻嘻道“王爺,王妃,屬下忽然想起還有一些事兒沒做,就先告退了。”
語畢,還沒等那兩人回頭看去,他就已經消失。
顧惜若心裡愈發疑惑,繞過長案,快速走到段天諶麵前,揪起他的衣襟,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我告訴你啊,如果是收了什麼女人,最好老實跟我坦白。興許我看在你態度不錯的份兒上,會體諒你一些。不然,你後果自負。”
段天諶本不想與她在這件事兒上多加糾結,可在看到她這樣的態度和神情時,卻是轉念一想,起了一些玩鬨的心思,笑吟吟就問“若若,要是我真收了什麼女人,你會怎麼做?”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那個“獨一無二”理論,也很清楚在顧礄“一生隻有一妻”的觀念下,她的觀念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可不知怎的,這次他就是想聽聽,對於這樣具體的情況,她會持怎樣的態度,會使用怎樣的處理方法。
顧惜若沒看透他心中的這些小九九,腦子裡卻是為那句話所疑惑震驚。
若是在以前,以她這樣的性子,絕對容不得其他女人的存在,為著她的“唯一”,怎麼都要掃清環繞在段天諶身旁的鶯鶯燕燕,最解氣的便是拿拳頭將那些女人揍得不知爹娘是誰。
現在呢?
為何她聽到這樣的問話後,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股無力感,莫名的厭倦頓時席卷上心頭,已經不再有當初的衝動和充沛的精力。
應該是剛經曆了那些事情吧,她想。
為著段天諶,也為了她背後的將軍府和玉府,她可以試著去習慣這樣的殺戮,可若是有一天,這些支撐都不在了,她又該如何自處?
想到這裡,她暗自苦笑了一聲,兀自搖搖頭。想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做什麼,就算段天諶真的收了彆的女人,她也不該如此消極。
橫豎她不是還有個手握重兵的將軍爹爹嗎?她那爹爹總不至於不要她吧?
若真是混到了那個地步,恐怕她也沒有必要再出現在段天諶麵前了。
“段某人,”她忽然鬆了手,捧起他的臉,輕輕的撫摸著,語氣顯得格外溫柔,可說出的話卻透著透心徹骨的冷,“還記得大婚後的第一日早上,我在馬車裡跟你說過的話嗎?如果你看上了誰,要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不喜歡勉強你,也不會對你的這番舉動持什麼反對的態度。可是,你一旦這麼做了,記得要還我一片清靜和自由。”
段天諶擰著眉,握住那雙小手,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味不明道“若若所說的清靜和自由,是指的什麼?為何要我還你,難道我不能給嗎?”
能的話,還至於這麼糾結嗎?
顧惜若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雙臂環胸,靠在了長案上,神色清淡,“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很怕麻煩,尤其是跟你們這個時代專會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女人打交道,那更是最厭惡的。你若真是收了彆的女人,我這個王妃肯定要應付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一天還有些新鮮,日子久了,我肯定受不了的。”
段天諶敏感的抓住她話裡的某一句,“若若,什麼叫做你們這個時代?”
顧惜若一怔,沒有想到自己下意識就把前世的語調給扯出來了,眼看著某個人正滿臉疑惑的盯著自己,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閃,忽然湊到他跟前,神秘兮兮的,“段某人,你信不信,我是借屍還魂,重生在這一副身體上的?”
段天諶皺了皺眉,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的打量著她,想要從她的神色裡看出一絲說笑的痕跡。
可自始至終,她都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平白多了幾分穩重和深沉莫測。
透過那雙依舊明亮的眼眸,他頭一次看不出她心底裡隱藏的情緒。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以至於他有些不確定,到底顧惜若說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麼。
“其實,你想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顧惜若將他鮮少露出的神色看入眼中,忽然又靠在了長案上,有些感慨道,“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卻不知怎的,在另一個世界死去之後,我就到了這裡,成了你現在所看到的這個人。可是,我接受的教育,從來都是一夫一妻製,你要我去和彆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很抱歉,我做不到,甚至我還會覺得——臟!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真那麼做了,那麼你我之間的這段感情就到頭了。”
段天諶霍然起身,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困在他和長案之間,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眸色裡光影變幻,明滅不定。
顧惜若也沒有掙紮,抬起頭,望進那雙深邃的眸子,看著裡麵潛藏著的小小自己,無甚表情的麵孔,微顯突出的眼瞳裡還透著些許的睡眠不足……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可不知為何,她自己卻窺出了此刻那個小小自己眸底深處的荒涼。
她垂了垂眼瞼,撐在案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為這樣變化巨大的自己而感到無比心驚,不禁閉上眼,那雙暗沉的眸子似乎也跟著嵌入了腦中,像一個神情僵硬的人,在時刻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拷問著她的良心和靈魂。
這兩日來,一直被刻意壓製的情緒忽然衝破了她的防線,如海上的驚濤駭浪不停翻滾沸騰,維持許久的冷硬和倔強也在海浪的衝刷下儘數崩塌。
她忽然不去想所謂的“唯一”,不去想如果段天諶真的收了其他女人,她要如何去應對。
那些東西太累贅,就連看一眼都覺得是一種力氣上的浪費。
想到這裡,她忽然有些懷念沒出蒼京之前那種渾渾噩噩的小日子——不用管家,不用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每天月上林梢時,抱著小枕頭鑽被窩裡呼呼睡去,又在鳥聲嘰喳中伸著懶腰揉著眼睛惺忪醒來。
看似很沒出息,可至少每天她都過得很開心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