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公心尖兒都跟著顫了幾顫,麵對著段天諶這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著冷氣的人,總感覺整個身子都要被凍僵了。
他忙低下頭,惶恐不安道“回諶王殿下的話,奴才見您在裡麵待了這麼久,心想著是否有什麼地方是奴才可以幫忙的,便自作主張跑進來了。您是東梁國的貴客,奴才就怕哪裡伺候不周,怠慢了您的!請諶王殿下恕罪啊!”
段天諶一手負於身後,四下環顧了一周,沒急著叫他起來,而是淡淡問道“這宮殿是何人居住的?”
蘇公公神色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回道“啟稟殿下,此處並無人居住。因距離禦溟殿最近的宮殿,往日裡禦溟殿若是舉辦什麼宮宴,此處便作為諸位大臣女眷的臨時更衣歇息之所。您所在的位置,乃鸞鳴殿的正殿,供諸位大臣使用;而偏殿則是……”
“行了。”段天諶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雙眸幽黑深邃,極儘所能的搜尋著殿中的異樣,狀若無意道,“本王問你,這件外裳是何時準備的?又是何人準備的?”
蘇公公訝然看他,後又覺得此舉冒犯,立即低下頭,又搖搖頭,“回諶王殿下的話,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今兒個難免會出現一些異常情況,想必是宮人提前得了皇上的囑咐,特意為您備下的吧。要說起這具體的時間和經手的人,奴才一直守在皇上身邊,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來啊!您若真想知道,不如等一會兒,奴才去給您查查?”
“如此麻煩,就不必了。一會兒記得把本王換下的衣裳帶出去,連同這疊在矮凳上的整套衣物,都帶給本王的隨身侍衛。”段天諶定定的看著他,唇角微勾,眸色清冷,二者結合起來,竟是說不出的融洽默契。
他理了理身上的外裳,又環顧了一下,便也走了出去,並沒有當場追究其中的原因細節。
蘇公公立即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捧起那矮凳上的衣物,連滾帶爬的起身,快速的追了上去。
許是他跑得太急,直接把段天諶換下的黑色銀紋鑲金邊錦袍給忘在了矮凳上,裂掉的衣袖曳下那一張矮凳,在殿內宮燈的照耀下,投下一道纖細的影子……
……
段天諶再回到禦溟殿時,殿內酒醉半酣,觥籌交錯。
甫一見到他踏入,眾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他的身上。
但見他一頭烏發用紫金玉冠束住,劍眉斜飛入鬢,唇角勾起,五官立體俊美無雙,尤其是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裡如墨般深邃幽黑,此刻正散發著點點寒星,其中所隱藏的睿智和機警,令文武大臣敬佩不已,更讓禦溟殿內的諸多公主小姐動了芳心。
亓雲帝正端坐在龍椅上,看著他從門口走入,身後似是披著如水似紗的月光,舉手投足間皆是一道靚麗的風景,說不出的美輪美奐。
尤其是在換上這絳紫色的外裳後,瞬間將他之前隱藏起來的氣勢都釋放了出來,威嚴驟增,立體俊美的五官更是帶著獨屬於皇室的尊貴氣。
真不愧是蒼帝的兒子!
想到這裡,亓雲帝垂下眼瞼,看著琉璃盞裡如鏡麵般平靜清澈的佳釀,眼裡刹那間劃過一絲陰鷙。
段天諶麵帶淺笑的坐下,一旁駱宇連忙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圈,隨即探頭過來,神秘兮兮道“王爺,您怎麼去了那麼久?該不會有什麼豔……額……豔遇吧?”
段天諶眼刀兒犀利橫過去,驚得他連忙縮回自己的座位上,脖子也短了好一截,“駱宇,你給本王仔細著點。方才那筆賬,本王還沒跟您算呢!”
與此同時,他心裡卻在想著,是否需要對顧惜若耳提麵命一番。
瞧瞧,這都說的什麼話?
不小心被人聽了去,還不得以為他禦下不嚴,縱容這些手下胡言亂語呢!
他環顧了一圈,待看到一旁空著的位置時,連忙衝駱宇道“他去哪兒了?”
駱宇“哦”了下,頗是不以為意,“王爺,人有三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沒必要去管太多的吧?”
段天諶不疑有他,思緒依舊停留在方才的詭異事情上。
“父皇,光是欣賞這些歌舞,想必諶王殿下也不能儘興。不如兒臣獻上一舞,也算作對蒼朝貴客的歡迎?”喧嘩中,一道靚麗的身影娉娉嫋嫋走到大殿中央,身姿窈窕,婷婷玉立。
段天諶隻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抬眸看了眼,又立即垂下眼瞼,自顧自的盯著酒杯出神。
駱宇見狀,大略掃了下那女子,以她對亓雲帝的稱呼可以看出,肯定是皇室裡的哪位公主,暗自思忖了下,還是忍不住開口揶揄“王爺,這是哪位公主啊?她似乎對您有意思呢?”
段天諶瞟了瞟他,冷冷道“你今日心情很不錯?”
“還好還好,”駱宇笑嘻嘻的縮了縮脖子,終究是不敢直接正麵對上他,便也邪惡的采取迂回戰術,“王爺,您不覺得她很美?”
段天諶丟給他一個“你的品味真低”的鄙夷神情,“不覺得!”
“可屬下覺得,她比王妃要美啊!”駱宇不信他依舊是這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明明人家公主都說了,為了歡迎他們這些來自蒼朝的貴客,特意獻上一舞,如此善解人意身姿窈窕的女子,可比王妃好多了。
“比王妃美?駱宇,你這眼睛,真該取出來洗洗了。”段天諶抬頭,皺眉在那女子身上逡巡了下,便也不屑的收回了視線。
就算不看臉,隻看那腰肢,就絕對不合格。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手心發癢,想要摟抱住他的小妻子的衝動特彆強烈。
奈何於佳人遠在岐城,隻能放在心裡慢慢牽掛,手心輕輕摩挲著,似乎還在懷念著以往觸摸那纖瘦腰肢的完美感。
駱宇瞬間想不明白了,厚著臉皮問“王爺,屬下還真是覺得這個女子比王妃美啊!您是不是……”
王妃怎麼說的,什麼觀來著……哦……審美觀出問題了?
段天諶仰頭飲下一杯酒後,才緩緩問道“她有王妃那麼直爽耿直嗎?有王妃那麼真實嗎?有王妃那麼能文能武嗎?”
答案自然是——沒有!
可這跟美沒有任何關係啊!
駱宇無奈了,暗自在心裡給段天諶白了個白眼,忍不住反駁“王爺,照您這麼說,王妃是很獨特,可是跟美可沒有任何的關係。”
這回輪到段天諶給他白眼了。
這世上,能夠按照自己心意去活,甚至活得格外自由自在的人,也就隻有顧惜若一個。其他的人,不是為聲名所累,便是迎合他人喜好而改變,失去了本真的自己。
如今她或許正在改變,可多年養成的囂張習性,可不是輕易就能抹除乾淨的再者,他也根本就不需要她去抹除,能夠擁有這樣獨一無二的性子,勝過擁有人間所有美景。
這道理,駱宇不懂得,甚至世上也沒有多少人能夠懂得。
駱宇見他不回答,一時覺得無趣,正好看到舒旭悄悄走進來,忙扯住他,笑吟吟道“舒侍郎,你覺得王妃如何?”
舒旭神色一怔,片刻後才緩緩說道“駱禦醫,你這問題,可是把舒某問到了。王妃如何,王爺心中自有決斷,又豈是咱們能夠私下裡談論的?”
“得!”駱宇一把推開他,嘟囔著回頭,“算他問錯人了。”
舒旭挑了挑眉,抬步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在路過段天諶身邊時,卻被他叫住,“舒侍郎,方才沒見到你,不知去了何處啊!”
他眸光微閃,快走幾步坐定後,才緩緩道“王爺恕罪,微臣正欣賞著歌舞,可半路忽然就……所以,請您見諒啊……”
他說得隱晦,段天諶也知曉其中的意思,隻淡淡看了他一眼後,又自顧自的對著手中的酒杯發呆。
在他移開視線後,舒旭暗自鬆了口氣,那一聲輕歎聲,幾不可聞。
……
亓雲帝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又用餘光瞥了眼段天諶,意味不明的問道“諶王以為映雪公主的提議如何?”
段天諶抬頭看了看,不痛不癢道“映雪公主乃金枝玉葉,一切自然是亓雲帝說了算,又豈有本王置喙的餘地?”
話落,他又低下頭,不再理會麵前諸事。
佘映雪聞言,臉色一白,回頭看著段天諶,好看的丹鳳眼裡劃過一抹憂傷。
駱宇看著,實在是於心不忍,忍不住在段天諶耳邊道“王爺,這映雪公主可是東梁國的第一美人,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精,其中最值得驚歎的便是那精彩絕倫的舞姿。您就這麼拒絕了人家,簡直是一大損失啊!好歹您也看過再說啊!”
段天諶涼涼的眼神飄過去,一直平靜無瀾的眸子裡也出現了一絲慍怒,“駱宇,此前本王不追究你的大不敬之醉,是否讓你尾巴翹上天了?你給本王記清楚了,這裡即便不是鮮血淋漓的戰場,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想要把你的腦袋穩穩的端著,就給本王安分著點。否則,本王不介意直接把你留在東梁國,當那所謂的映雪公主的駙馬。”
一聽到“駙馬”二字,駱宇頓時蔫了下來,隻差沒吐著舌頭縮著脖子鑽到雙腿之間,做起鴕鳥埋沙狀。
不想,禦溟殿門前忽然走入一道頎長的身影,伴隨著穩健的腳步聲,那人緩緩說道;“諶王這話可就見外了。若此次兩國之間和解順利,立下友好邦交,以後本宮這七妹,可是時不時都要去蒼京遊玩,想要見到你,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眾人齊齊看去,不少大臣已經認出,這是許久不回雲都的太子,整張臉上頓時大放光彩。
卻見佘煜胥緩步走了進來,五官俊美勝似女子,目光深邃銳利,一襲明黃色的錦緞長袍加身,身姿俊秀挺拔,寬肩窄腰,如蒼鬆翠柏。
腰間佩戴著一條明黃玉帶,正中鑲嵌著一顆墨黑的寶石,黃金冠在陽光下散發著至高無上的尊貴之氣,一國儲君的威儀和尊貴儘顯無遺。
段天諶終於抬起頭,看著不動聲色走來的佘煜胥,袖中的手慢慢的收握成拳。
許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佘煜胥猛地轉過頭來,朝著他微微頷首,眼瞳裡甚至還流露出一抹難以名狀的得意之色,直把他看得手指頭咯咯作響。
佘煜胥卻慢慢移開了視線,大步走到亓雲帝麵前,恭敬行了一禮後,淡淡道“兒臣參見父皇。”
亓雲帝皺了皺眉,似是對他的突然出現很是不悅,不過礙於此刻的場景,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擺了擺手,便想要讓他退到自己的位置上。
卻不想,佘煜胥對他的不耐恍若未覺,看了看神色莫辨的段天諶,又瞧了瞧徑自低垂著頭的佘映雪,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父皇,既然七妹有這個心思,何不讓她去表現出來?說不定,還能簡單利落的解決了和解之事呢。”
他話中有話,在場的人皆是人精,幾乎沒有聽不出來的。
佘映雪更是紅了臉頰,小腦袋使勁兒的垂下,幾乎要埋沒在胸前的衣襟裡。
正在亓雲帝想要嗬斥的時候,段天諶卻突然起身,衝著佘煜胥直直走了過去,在他麵前站定後,伸出手,淡淡道“佘太子,幸會。”
佘煜胥奇怪的看著他的動作,不明白他是何意思,並不答話。
“哦,你可能不懂得這個動作的意思,用本王王妃的話來說,初次見麵,握手代表友好。”段天諶又抬高了手,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幾分,“本萬初次見到佘太子,頗有種相見恨晚之感。難道佘太子不覺得該對此做出一些反應嗎?”
“諶王妃這個論調,還真是獨特,”佘煜胥一麵笑著回話,一麵伸手握住他的手,全身的筋脈儘數凝聚到掌心,麵上卻不動聲色,“不過,諶王妃這句話,諶王估計是會錯意了。”
“會不會錯意,佘太子心裡也清楚得很。何必在此自欺欺人?”段天諶冷冷看著,手下同時運起真氣,與佘煜胥的相互牽製抵抗。
禦溟殿內突然死寂了下來,低氣壓將整個大殿迅速籠罩其中,眾人隻覺心頭悶得如同被石頭壓住,想要呼吸也有著很大的困難。
除了一些曾經征戰沙場的武將依舊鎮定坐著之外,其餘人皆已麵露痛色,臉色蒼白,目光所及之處,或手捂著心口,或身子東倒西歪,顯然是被他二人較量出的強大氣息壓迫至此。
亓雲帝濃眉微皺,精明的眸子露出束束寒光,掃過禦溟殿內東倒西歪了無生氣的場景後,整張臉頓時陰沉了下來,直接看向對峙較量的兩人,冷冷嗬斥道“太子,給朕住手!”
佘煜胥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手中的真氣運動不僅沒有停止,反倒有越來越強烈之勢。
亓雲帝見狀,轉而看向段天諶,語氣也比任何時刻帶了一絲強硬,“諶王,請你慎行。禦溟殿內,不僅隻有你和朕的太子,還有東梁國的文武百官,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其中的責任,可也有你的一份!到時,若是要追究起來,彼此的麵子上也不好過。依朕來看,你們還是停手吧。”
他話音落地,段天諶眸光頓時一閃,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一手應付著佘煜胥的真氣比拚,另一手則快速的偷襲出去。
隻聽悶哼一聲,方才還一起握手的兩人身形急急後退,直到拉開三步多的距離,兩人才徹底站穩下來,卻見段天諶緩緩收勢,額頭上似乎還沁出了一層薄汗,而佘煜胥卻似乎傷得較重,咳嗽一聲,唇角流下一抹殷虹的血痕。
“諶王的內力真是精湛,本宮自愧不如。”佘煜胥抬起手,擦拭掉唇角的血痕,微顯蒼白的臉上快速的劃過一絲陰唳。
段天諶緊了緊袖中的手,眼裡噙笑,“佘太子過獎了。本王不過是討回些許利息而已。”
從方才的比試當中,他也探查到了佘煜胥的基本情況。
看來,自那次被他的小妻子傷到腰腹又中了寒毒後,佘煜胥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至少沒能完全解開天極冰。不然,方才他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就傷到他。
而佘煜胥傷他小妻子的那一掌,他可是一直都記得的。
如今他用了全部的功力,也終於把這筆帳給討回來了。經此之後,佘煜胥怕是沒有十天半個月,都不敢再動武功的了。
佘煜胥暗罵了句,自然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可以他目前的情況,根本就沒有精力與他抗衡相擊,雖然心中極其不甘,卻還是不得不將此次的屈辱咽下。
但見他冷冷瞪了段天諶一眼,隨即拂袖轉身,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段天諶自然也樂見其成,朝著亓雲帝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便也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亓雲帝狐疑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轉來轉去,暗自思忖著,他這個兒子和諶王的關係。
可查看了許久,卻沒有從兩個人的臉色中查看到些許端倪,便也隻能訕訕然作罷,轉而看向依舊站在大殿中央的佘映雪,不怒自威道“雪兒,太子很久沒回宮,又恰逢諶王來朝談判,既然你有這份心思,不如就當場展示一番吧。”
佘映雪本來就離段天諶和佘煜胥較近,自然也被那股氣流波及傷到,本想要拒絕,可眼角餘光在看到微微抬頭似乎看向她這邊的人時,還是忍不住咬著牙關,硬著上場。
駱宇有句話真是說得不錯,佘映雪的舞姿是最令人期待的。
隻聽一曲蕩氣回腸的琴聲輕揚而起,換了一身舞衣的佘映雪身姿愈顯玲瓏有致,長袖漫舞之間,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沉醉不已。
漫天花雨中,她舞姿輕靈,身輕似燕,雙臂柔若無骨,自下而上緩緩穿梭擺動,隨著琴聲驟然急轉,卻見她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
如雨般密集的花瓣又飛向半空,她的身形迅速飛動,纖足輕點於一片花瓣上,衣袂翩翩,宛若九天而降的花間仙子。
再落地時,琴聲驟然停止,禦溟殿內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中,眾人紛紛看著踏足花瓣螓首微垂的佘映雪,久久不能從方才的震撼中反應過來。
許久之後,大殿之中掌聲如雷般響起,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佘映雪強忍著腦袋中不斷翻滾騰湧的暈眩感,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較為蒼白的弧度,微微側過臉,瞥到段天諶神色淡淡的神情時,一顆心頓時落空,身子也跟著搖搖欲墜,身子再一歪,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這突來的變故,嚇到了大殿中的一些人,紛紛在第一時間看向亓雲帝。
這麼一個能文善舞的大美人,若真是出了什麼意外,不知該有多少人心疼了。
“諶王,本宮這七妹,可是為了迎接你的到來而特意獻舞的。你身旁就坐著一位禦醫,何不讓他來給七妹診治一下?”幾乎是在眾人看向亓雲帝時,佘煜胥就涼涼開口。
段天諶連看都不看一眼,隻依舊自斟自酌著,淡淡道“佘太子此言差矣。此事自有亓雲帝處理,本王沒有插手處理此事的資格和立場。”
佘煜胥被噎了一下,卻沒有發現上首亓雲帝已經黑沉下來的臉色,還想多說什麼,冷不防聽到蒼帝厲聲大喝,“來人,把公主帶下去。找個禦醫給公主看看。”
他話音剛落,兩個宮女立即走上前,將佘映雪攙扶了下去。
見識過佘映雪精彩絕倫的舞姿後,眾人根本就無心去欣賞下麵的歌舞,又因為段天諶的興致並不是很高,亓雲帝也沒多勉強,沒多久就結束了此次宮宴。
……
回到驛館,段天諶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懶懶的倚靠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看著手中的折子。
駱宇推門走進來,走到他麵前,將手中拿著的書信遞到他麵前,慢條斯理道“喏,王妃的來信。”
一聽到顧惜若的來信,段天諶懶散的神情頓時變得欣喜起來,身子猛地站直,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書信,不可自製的低聲笑了起來,抽出裡麵的紙張,展開一看,眉頭緊緊揪了起來。
駱宇愣了愣,不解道“王爺,你這是怎麼了?可是這信哪裡不妥?”
不該啊,青冥和他手下的暗衛能力還是足夠值得信賴的。
“怎麼隻有一張紙?好不容易寫封信過來,這女人怎麼就那麼懶,隻寫了一張?”不想,段天諶卻是徑自低喃起來,駱宇看著他那苦惱的模樣,當場被氣得咳嗽起來,暗罵王爺不仁,簡直是有異性沒人性。
段天諶自然是沒空理會駱宇的怨念,展開紙,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眉宇間的褶皺頓時加深了幾分,反複看了幾遍之後,便小心翼翼的折好並放入懷裡,自始至終動作都無比輕柔。
駱宇搖了搖頭,無奈道“王爺,您可真是中毒頗深啊!”
“你這廢話的毛病何時能夠改掉!”段天諶不滿的叱了聲,而後重新靠在窗邊,神色平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駱宇心下詫異,湊到他跟前晃了晃五指,“王爺,您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王妃遇到什麼問題了?”
段天諶搖搖頭,他的小妻子並非沒有頭腦的人,對上柳屹暝這樣的人,就算自己的能力不夠,也還有玉子傾和蘇靳寅相助,兼之她字裡行間都是滿滿的仔細,他也忽然不那麼擔心了。
如今,讓他感到不解的是,那鸞鳴殿裡的那道視線是來自於誰。
更往深了想,亓雲帝此次主動提出和解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