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局中局_天瀾筆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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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局中局(1 / 2)

初十這天早上,得知上京的傳言和宣城的動蕩時,葉臻正在渝川縣城唯一那家藥店裡。她昨天看君墨情況穩定後,連夜便從百草堂點了一個夥計跟著她趕回渝川,一大早就掐著點過完了手續,把這家藥店盤了下來。而親兵帶著醫女也一並同路趕到縣衙,給女孩們看傷。

門口有人吆喝著把原先金框的牌匾拆下來,換上木雕的“百草堂”的招牌。掌櫃和夥計袖手縮在一邊,看向葉臻的眼神中滿是憤恨。葉臻早察覺到那二人的目光,不以為意,自顧校對著賬冊,不時與百草堂派來駐紮此處的夥計交流。

“這周邊府縣,條件比我想的還要落後。公家的惠民署基本廢置,私人醫館藥店又都與這家差不多情況。惠民署那邊我會去溝通。”葉臻連日奔波,眼下壓著顯見的烏青,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又說,“薑大夫新帶的徒弟月餘便可出師,這個月便辛苦你了。有什麼缺的,傳信給泗水那邊,我叫人一並補齊。”

“小姐放心,一定妥當。”夥計說完這話,看向櫃台後麵正在收拾藥材的兩個女人。儘管她們衣衫齊整也沒塗脂抹粉,他眼前還是浮現昨日剛來時她們浪蕩的模樣,遲疑片刻,道,“隻是,小姐當真要用她們麼?她們可是……外麵已經有不三不四話傳出來了。咱們總不能砸了百草堂的招牌吧。”

這醫館原先的掌櫃便冷哼道:“雇女支女乾活,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婊子賣藥,真是千古奇聞!”

門外聚集看熱鬨的人裡有好多都是這些女人從前的恩客,口中說著流裡流氣的話;也有人竊竊私語,說這位“鎮北侯夫人”與女支女混跡一處,不成體統。

有人附和著掌櫃,調笑道:“說不準,過幾日這裡就比窯子還熱鬨啦!”

阿桂聽到這話,蹭地站起身來,怒目圓睜,那雙吊梢的眼睛沒了脂粉修飾,直嚇得那人噤了聲。她回轉頭來半倚在櫃台邊上,手中撚著柴胡的根,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您既看不起我們,又何必裝模作樣給我們謀出路,回頭又來作踐我們。”

跟她一起收拾藥材的女人連忙拉了她一把,又不迭賠罪:“夫人您彆計較,阿桂她說話就是難聽。”

夥計正要說什麼,被葉臻攔下了。她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道:“我是否看得起你們,彆人怎麼說你們,都不重要。我不是大發善心,倘若你們砸我招牌,我照樣辭退你們。”

方才勸架的女人難堪地低下頭去。阿桂的眼睛反倒亮了起來,聲音也哽咽了:“多謝您。夫人,我一定會好好乾的。”

“彆叫我夫人了,我還沒成親呢。”葉臻神色緩和下來,指了指身邊的夥計,對著堂中賣力乾活的幾個女人朗聲道,“這兩日,你們先跟著這位先生把藥材認全了。晚上就讓玉春她們教你們識字。回頭等坐堂大夫到了,你們再跟著做學徒。”

那掌櫃又嗤笑一聲。葉臻瞥了他一眼,他一下就想起那兩個死不瞑目的大漢,不禁兩股戰戰,臉色慘白,隻是仍舊倔強地麵露諷刺,露骨的眼神在女人們曼妙的身子上掃來掃去。

反正也翻不起什麼浪,葉臻才沒興趣管他服不服,就是真的挺想把他這雙不安分的眼睛挖出來。

她心中想的是自己的計劃是否可行。她其實完全可以讓玉春她們隱姓埋名分散到寒軒的鋪子去做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高調地出現在人前,但又怎知這不是一次勇敢的嘗試?她不是專雇女支女,隻是想在自己有錢有門路的前提下,給那些走投無路的人一個安身之處,就如寒軒成立的初衷一樣。至於未來怎麼樣,就要看這些人自己的本事了。

她不光想在各地都開百草堂的分號,還想把寒軒的生意做到山裡去。她知道玄天承他們即將在西南開展變革,山中通衢指日可待。到那時,沒了層層官員的欺壓,如小靜她們村裡女人織的花布一樣精美的物件,都可以運出來做買賣;縣城裡的各種設施機構,包括學校,也可以開到鄉裡去。至於那些十裡八鄉的遊醫,葉臻則盤算著與無極閣通個氣,請薑堯得空來教他們一些最基本的西醫急救知識。等新的一年發給地方興建惠民署和學校的款項下來,她說不定還可以入股,直接官私合營。這對上是幫助朝廷解決民生大計,對下是給貧苦百姓安身立命的路子,於她自己則又是將寒軒的生意做大的好機會。

她還在盤算另一件事。她與皇兄蘇淩遠隻在年初匆匆見了一麵,說的還是葉家的事,兩個月來一直忙著自己這邊,直到師兄們說起才知道鎮南關的艱難。到底要不要去鎮南關看他呢?可她此時去了並不能幫到他什麼,反倒會讓他多分心。不如留在西南,查清益州永州官員的底細,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上京和宣城的信正是在這個時候到的。自從女帝派給她十個影衛後,葉臻一直留了其中的劉山劉水兄弟倆分彆在上京和宣城留守打探。

她先拆的是上京的信。信中言及朝會上的紛爭,葉臻看了便怒上心頭,旋即又微微安下心,明了玄天承應該就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她知道,這些無聊的流言並不能給他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掌握實權的戶部、兵部、刑部目前看來都十分可靠,督察院還有張林二公坐鎮。

葉臻想起望川樓事發第二天早上玄天承對她說過的話,心中越發有底。而從女帝將方世文等人晾在一邊,卻把矛頭對準了秦家的一係列行為看,女帝早就和玄天承商討過對策,要順水推舟著手鏟除這些權勢滔天的家族。

劉山還貼心地在後麵附上了秦國公秦綿川、奉國公張芝、知本堂前堂主陳景和幾十年的糾葛,以及張宗敬、林鬆橋、方世文等一乾朝臣的介紹,其中還不乏隱晦之事。葉臻看到這裡時,心頭突突直跳。劉山如今雖是她的影衛,但到底是女帝親信,他在信中提及這些,隻怕都是女帝授意。女帝這是什麼意思?讓她接觸朝政?她自己暗中查到和女帝授意告訴她,可是完全的兩碼事。

不知女帝此舉於她而言是好是壞。她本以為,除了為葉家翻案,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與上京有分毫瓜葛的。

懷著複雜的心情,葉臻又拆開了來自宣城的信,這一下卻是眉頭直皺,往下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末了罵了句:“奶奶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情急之下,她用的是宣城方言,身邊夥計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阿桂她們也怪異地看過來。葉臻擺了擺手,倉促吩咐了幾句,就出門找了馬往宣城趕。

有人算計延之,她雖然十分著急,但一來是相信他,他這人智多近妖,這說不準又是個局中局;二來也怕自己關心則亂,反倒壞了他的事。可沒想到對方在上京散播流言又煽動方世文等不止,還用無辜學生書童做局,妄圖嫁禍日照峰軍火庫的事,還要顛倒通濟碼頭和鄭家的真相,簡直豈有此理!

玄天承趕到宣城棲梧閣的時候,已是初十晚上。

昔日燈紅酒綠的棲梧閣如今一片漆黑,儘管三樓往上被夥計們拚死護住了,一二樓的大部分桌椅和裝飾還是被砸了個稀爛。欄杆扶手上鑲嵌的夜明珠仍舊發著幽微的光,映射出玄天承蒼白的臉。

他長指擦過桌椅的斷麵,割出細小的傷口,鮮血滴了下來,但他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木飾麵漂亮的紋路出神。

他早知會引來反噬,也做好了釜底抽薪的準備,卻沒想到對方行事狠辣,把手伸到了江州,將許多無辜之人和寒軒都拉下水,還敢砸棲梧閣。

棲梧之名,埋藏了他年少不曾出口的心事。初開這座酒樓,化名在江州商界占有一席之地,本就隻是因為她曾說過想開一間酒樓,網羅天下珍饈。這酒樓一事一物極儘奢靡,本也就是按著未央宮琉璃殿中的陳設裝飾的。

毀了棲梧閣的人,著實該死。

棲梧閣的掌櫃正一臉慚愧地跪在地上請罪,說自己辦事不力,讓陳家和鄭家的眼線混了進來,偷走了印信,偽造了走私火器和逼迫趙九的證據。

玄天承一言不發地聽他說著,等他聲淚俱下地說完,也沒有說話。掌櫃絮絮地哭著,半晌,才有些尷尬地止了聲息,絞著手指低下頭去。

“既是印信失竊,誰偷的,又交給了誰?查出來了,扭送衙門,那些便算不得證據。”玄天承這時才開口,悠悠說道。他靠坐在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上,左手虛掩在腰側,抬眸看著眼前這個為棲梧閣掌舵十幾年的中年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大堂中光線很暗,襯得他一雙眼睛尤為銳利。掌櫃額頭上沁出細汗,支支吾吾地,還沒開口,就被一腳踹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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