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要借錢_天瀾筆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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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要借錢(1 / 2)

雨勢並未減小,天色反倒愈發暗沉,亂風席卷,裹挾著雨珠子彈珠一般直直彈到人臉上來。王福山裹緊了官服,帶著隨從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府邸,他夫人忙叫人準備了乾的衣裳,奉上熱茶,又叫人把炭爐子挪過來。

房中燒著地龍,烘得暖熏熏的。王福山換過衣裳,一口熱茶下肚,心頭熨帖,舒服得眼角細紋都張了開來。他夫人屏退了左右,關上了門,這才小心地問道:“見著鎮北侯了?”

王福山眼底還留著幾分陰翳,麵上卻露出一派不屑來。他脫掉濕透的鞋襪,赤腳踩在地板上,哼了一聲:“那鎮北侯好大的架子!滿城的人淋雨乾站著等他!”他想著鎮北侯同他說的三點,愈發著惱,“他清高個什麼勁?想是不好明麵上受賄,才說出那一番話來。你隻管瞧著,待稅款收上來,真金白銀往他麵前一擺,他哪裡還會管軍餉的事。”

王夫人聽著這話,稍稍放下心來,畢竟往日裡吞掉的那些錢,也有相當一部分進了她的口袋,這次聽得說鎮北侯要來,當真是嚇得要緊。

丈夫一直同她說,這位鎮北侯出身卑賤,如今也不過是女帝寵幸的佞臣,他的功勳多半是伺候女帝高興換來的,方才又聽得侍女說笑,說那鎮北侯竟是赤腳進城來的,真是上不得台麵!

她摸著心口,最主要是摸著脖子上垂下來的那串珍稀的紅珊瑚項鏈,長出一口氣,連連道:“那便好,那便好!”

王福山哪裡不知她在想什麼,暗自啐了一口,到底是婦道人家沒有見識。民間傳聞鎮北侯乃是佞臣,仗著女帝寵幸,替女帝豢養殺手,做儘陰私之事,不過是他奉命散播出去的謠言。以他在渝川縣的地位,要做這些事情輕而易舉。如今又以鎮北侯之名收稅,且填上軍餉的缺口,想來鎮北侯也會對軍餉失竊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待到鎮北侯折在渝川,這筆錢又會回到他手裡。鎮北侯不是要查這渝川的事麼?隻怕最後都會查到他自己頭上!

他發胖浮腫的臉上,露出陰桀的笑容。今年是他外放的第三年,到了升官的時候,他慢慢地盤算著,自己已經搭上了轉運使的關係,很快便能再進一步求見襄陽侯與益州布政使,做做人情,年末考核時能在政績上替他美言幾句,順利的話明年就能調遣回京,再不濟也是往府一級升遷。

軍餉失竊的事,他並不是十分害怕。因為軍餉是交給了西川轉運使代元熙,縣中官員都可為他作證。畢竟轉運使負責水陸鹽鐵錢糧的運輸,軍餉本也是要交給轉運使負責押運的,王福山親眼看見了轉運使簽發的手令,也親眼看見轉運使的隊伍將軍餉押上馬車。至於為何運送軍餉的隊伍在渝川邊界全軍覆沒,軍餉不知所蹤,他不知道。就是這一份不知道,讓他心中十分不安。

他對鎮北侯其實沒有什麼意見,但據說鎮北侯本人跟他散播的謠言所描述的差不多,他便心安理得了。曆朝曆代總有幾個奸臣,他這樣算是為民除害了。他也不覺得自己巧立名目征稅有什麼問題,因為周圍的縣官都是這麼乾的,他還沒有和他們一樣圈占良田虛報糧需呢。反正這西南諸縣數十年來一直貧瘠,自前幾任縣官起,能收的錢就那麼多,各縣實際情況又差異極大,那一次百兩千兩的差距,又要扣除留在地方的款項,他賬麵上再做得好看些,朝中哪裡看得出來?

玄天承的目標本來就不是渝川縣,而是西川轉運使。他心知王福山與軍餉失竊案沒有太大關係,但這人欺上瞞下,魚肉百姓,不事實務卻蠅營狗苟,還搞獻稅的事惡心他,實在是不能多留。不過,他還需要留著王福山作掩護,就讓王福山以為能算計到他,姑且看看他們會耍什麼手段吧!

玄天承在來渝川前便已經收到了血影送來的對代元熙的調查報告,隻是代元熙究竟是否與襄陽侯等人勾結,勢力有多深,關係網有多龐大,還需要他再帶人深入查探。當然,代元熙和其背後的主子多年浸淫官場,必能看出他以鎮北侯之尊親查軍餉失竊案的不同尋常,他要的就是他們看出來,倉皇之下做出一番布局,便能讓他拿住把柄。

而要來這渝川縣,並不單純為此。

西南積弊眾多,其中最為嚴峻的就是民生問題。開國初期的國家簡直像個篩子哪哪都漏,可國庫空虛,銀錢短缺造成了其他各項工作難以進行,各地首先要恢複農耕,興修水利,又加上當時國內外尚未安定,連年興兵,軍費開支龐大,女帝隻好求助於世家大族。於是,儘管知道田製已是漏洞百出,官員貴族圈地屢禁不止,也隻能暫時擱置不管。西南這邊情況則更加複雜一些。在魏朝末年,朝政混亂,民不聊生,幾個家族聯合起來掌管軍政大權,益州永州基本算是獨立出去,女帝近年來通過吏治改革收攏一部分權力,再加上各種聯姻,勉強抓住了西南。農商並行發展二十餘年,到現在國庫終於有了錢,女帝便決定騰出手來解決田製的問題。

當然,朝中就田製改革之事尚在激烈商討,且反對者占多數,因為繼續推行現有製度,每年仍能收上大量賦稅,而改革雖能提高百姓生活水平,卻會觸及相當一部分的利益,親眼見過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官員畢竟占少數,京官則幾乎沒有。但女帝不會將時間耗費在與朝臣無休止的爭鬥上,她讓太傅為首的老臣前去遊說,鎮北侯先行到西南撕開一道口子,這一次,她是真下定了決心,要將各種問題一並解決了,至於之前的整頓吏治,也算得上是整部改革計劃中的一環。而唐學孝明著是來查軍餉的事,實際上是作為京官的眼睛,好好看一看這西南各縣的民生。

傍晚的時候,唐學孝說他要出去一趟,便帶著書童冒雨出了驛館。帶來的士兵們都被派出去做事,莫雲禮張羅著弄了點飯菜來,和玄天承洛逸一道多少吃些,因為菜色實在寡淡,便開了他們帶的一壇酒。

吃到一半上,門忽地打開,勁風襲來。

莫雲禮和洛逸立時拔刀而起,一左一右朝著來人包抄而去。唯獨玄天承端坐桌邊,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蘿卜。

隻見來人身形一輕一縱,雲、逸二人雙雙撲了個空,眼睛一晃,風聲便輕飄飄越過他們的攻勢,直逼玄天承麵門而去。二人大吃一驚,連忙追去。

玄天承夾著的蘿卜正到嘴邊,鬢邊碎發被風掠起,眸光分毫未動,手腕翻轉,木筷便抵住了來物,使其不能再進分毫。

一把收起的折扇,一頭被筷子頂住,另一頭握在一隻修長白淨的手中。手的主人瞪大了眼睛,待看清了筷子上還夾著東西,倏地便將折扇收回:“張辰你混蛋!這可是禦賜之物!”他心疼地擦著扇子,呼呼吹了幾口氣,一點都不想承認他被人用筷子一招製服了這件糗事。

雲、逸二人從他叫出鎮北侯的名字時就急急收住了攻勢,吃驚站定。

來人觀之二三十許年紀,麵如冠玉,疏眉朗目,容色飛揚,情緒都寫在臉上,卻因身形巍峨,骨相分明,因而不顯得孩子氣,舉手投足儘是瀟灑。隻是他那一身衣服實在考究得很,好幾種針法將金銀線錯繡雲紋和竹紋,本是清雅的圖案愣是金光閃閃花團錦簇,要不是他自身氣質撐著,簡直就像隻騷包的花孔雀。

莫雲禮不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造作自己的外表,怔愣著,洛逸已經收起了刀,驚喜道:“侯爺來了!”

“鎮北侯召喚,豈能不來?”遂寧侯謝幼清很是自然地往桌邊一坐,隨手拿了個空碗給自己倒了酒,對洛逸和莫雲禮招手,“都過來坐!”他看向莫雲禮,道:“你就是莫家小五?上回見你,你才那麼點高。”

莫雲禮看了玄天承一眼,見他眉目間有肯定的暖意,才過來坐下。洛逸也緊接著入座。

“既是禦賜之物,就收好些。”玄天承這時才開口道。他們剛才說話的功夫,他慢慢地吃掉了那塊蘿卜。自謝幼清進來後,他周身一直縈繞的淡漠便逐漸散去了,幽深如潭的眼睛裡,也有了明顯的笑意。

“早知道你拿筷子擋,我就不用扇子了。”謝幼清皺了皺鼻子,“一股蘿卜味。”他最討厭吃蘿卜了。

他喝了口酒,頓時眉眼彎彎。果然是京城帶來的逍遙酒,喝一口賽神仙,不枉他掐著飯點趕來。隻是……他掃了眼桌上的菜,皺起了眉頭,本想開口叫人添雙筷子,也按捺住了。他這時已經有些明白玄天承叫他來的意思,暗道自己上當,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又給自己滿上。得,彆的不說,酒得先喝回本。

他不加掩飾的嫌棄全落在玄天承眼裡。“你早說這時候來,咱們便去吃王福山擺的席麵。”玄天承敬了他一碗酒,笑道,“山珍海味,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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