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百草堂_天瀾筆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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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百草堂(2 / 2)

她這時把麵撈出來放到冷水裡,另尋了個海碗,放了鹽,又翻出一個瓷罐,挖了一哚豬油。玄天承在一邊看著她忙碌,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

葉臻一回頭便看見他這副難得一見的表情,愣了愣,笑罵道:“我可是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啊,不許嫌難吃。”她自是知曉,自己的手藝比起他這個棲梧閣大老板來說根本不能看,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腦子壞了說要給他做麵。

“不嫌。”玄天承倚坐在灶台邊,笑道,“吃你做的麵,何其有幸。”

葉臻臉又微微紅了。自從那晚兩人都一時衝動意亂情迷了之後,今日再見,兩人的心照不宣與往日顯然是不同了,好像說什麼做什麼,多麼正常的事情都帶上了點曖昧的氣氛。要死,她根本不像往日的她了,她從前還最看不起那些滿腦子情情愛愛的小姑娘的。她在心裡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把麵撈出來放到骨湯鍋裡,等鍋開的時候,情不自禁又偷偷抬眼去看他,不料卻直直撞見他專注看向她的目光。

玄天承其實也有些慌亂,頓了一下,終於說:“其實……我也不是很順路。就是想到你在泗水,進城就聽說了許家的事,猜你可能在百草堂,想來看你一眼。”

葉臻又感覺到心臟“砰砰”跳動起來。她一頓一頓地攪著麵條,訥訥說:“大半夜的,你來我也在睡覺。”

“你正好沒睡,算是意外之喜。”他似乎還有彆的話想說,卻隻是笑著,“可不是趕巧麼?還有麵吃。”

鍋開了,葉臻把麵撈到海碗裡,澆上骨湯,撒了蔥花。她把麵端給他,又煎了個荷包蛋。

二人在桌邊相對而坐。

葉臻覺得,看他吃麵實在是一件滿足的事。過去數年間,倒是她時常吃他做的飯,也不知他看著她吃飯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自己吃相不算斯文,而他吃得快卻一絲聲響不聞——她浪蕩江湖慣了隨性得很,他雖離了軍營多年身上還是帶著從軍的影子。

“麵很好吃。”他很快地吃完了,笑說,“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一手陽春麵?”

“嗯哼。去年專門跟江州一個老師傅學的。”葉臻收拾著碗筷,見他主動要洗,也沒有推辭。她把炊帚遞給他,又說,“老吃你做的,想著哪天有機會回你一頓。”

二人又閒談了幾句,玄天承忽然停了動作,說:“那天……我雖是燒糊塗了,但我說的是真話。”

葉臻不料他提起此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片刻隻“嗯”了一聲。

玄天承看她情態,猜她心中隻怕又胡思亂想,暗道今日這趟果真是來對了。他又說:“那時,還是你體諒我更多些,我卻不能講出更多理由,思來想去,總覺得欠你一個說法。這些話,清醒的時候說開的好。”

葉臻忽地有些緊張,“你說。”

玄天承鄭重道:“我是真心喜歡你。我已向陛下請婚,如果你也願意,我想把你娶回家。”他說完,也有些緊張,咬著嘴唇,小心卻又滿懷期待地去看她的神色。叱吒風雲的鎮北侯,竟也有這種窘迫的時候。

葉臻瞪大了眼睛,隻覺得腦中隆隆的,都有些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你……你真是……”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漸漸顯出羞惱之色。

“我……我不是在逼你,沒有讓你馬上成親的意思。我就是……”玄天承愣了下,眸中光微微黯淡了,“還是……你不願意?”

“你這……你這算什麼說法啊!”葉臻跺了跺腳,彆過頭去,“這就求婚了,哪有這樣的……”

他跟她求婚,她震驚之餘,當然是很激動的,也感動於他的擔當,他願意給一個保證。

可是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原因主要在她。

她當然知道,這其實沒什麼稀奇,大多數人都是盲婚啞嫁,若是碰到鎮北侯這樣的兒郎求娶,做夢都得笑醒。可是她跟薑堯聊過,知道他們那裡的男女在成婚前都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交往,在對彼此都十分了解的情況下才定下終身。

而她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大部分時候,他對她來說更像是保護者與引路者,她在他麵前沒有秘密可言。而她對他一知半解,連他究竟有幾個身份都不知道。他連泱泱的事都難以解釋,還有多少秘密瞞著她?他們並不對等,但她渴望的是心意相通並肩前行的愛。況且她血仇未報,身份尷尬,怎能在此時提起婚事?

玄天承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說:“抱歉,是我操之過急。”

“我沒有不願意。”葉臻忙道。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我隻是覺得太快了。可能對你來說,你想了很多次娶我。”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頗為自嘲。她早該看出來了,他對她,分明就是蓄謀已久。她索性坦白,將自己一貫來的小心思都說了出來。“可我之前從未考慮過這件事。我以前雖然能夠感覺到你對我的心思,但我總騙自己說,那些都是因為泱泱,而我身負血仇,與你並不相配。我的未來裡,是我孑然一身,或者隨便嫁個人,反正跟你沒關係。”

她用的是“騙”這個字,玄天承眸光微微亮了起來,繼而又因為她後來說的話而心疼。他試探著伸手抱住了她,見她沒有抗拒,便又抱緊了些,喃喃道:“娶你這件事,我的確想了很多次。要不是那天一時衝動,我還在想,怎樣跟你說,才不會嚇到你。”

“你都說泱泱就是我了,我姑且信你一次吧,你現在就是跟我說你等了我十幾年,我也不會覺得奇怪。”葉臻半是開玩笑地說道,眼睛微微濕潤了,“現在你知道問題在哪裡了麼?你隻能告訴我泱泱是我,卻不能解釋更多。那麼往後呢?你還有很多秘密我不知道,我不想每一次被你哄好都是因為我心裡有你。延之,我沒有不想嫁給你……你想娶我,我很高興。隻是,你已經默默等了我很多年,我卻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了解你。而且……我實在沒有辦法現在就談婚論嫁,葉家的仇,還沒有報。”

玄天承心隆隆跳起來。他聽出她語中愛意,又驚又喜,繼而又十分自責。他早該想到的,他雖想著求來婚事讓她安心,卻忽略了她的心情。眼下她家仇未報,一切的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地,他怎能冒失地提起婚事?她必然是要誤會他巧取豪奪,心懷不軌的。而且她說的對,他有很多根本無法解釋的秘密,做朋友可以不互相窺探,夫妻卻不能一問三不知,他若一直敷衍搪塞或者不讓她知道,他們就永遠不能完全互相信任,如今再濃烈的激情,也抵不過漫長時間的忍耐消磨。

他眼眶微微濕潤,抱緊了她,貼在她耳邊,輕輕道:“對不起,是我想得簡單了。我原先很怕,所以不想讓你知道我其實很糟糕。如果你願意,我的事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

他一時沒有聽見回答,心中那團燃燒的火微微黯淡下去,卻仍舊煎烤著他的心。他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自己頭腦愚鈍又笨嘴拙舌。他一連犯了許多錯誤,開始對自己的心遊移不定,而後弄清了自己的感情卻又畏葸不前,終於決心等她得知真相給她選擇的機會,卻偏偏自己沒控製住先表白,弄到最後還是將她逼到這般尷尬兩難的境地。

他閉上了眼睛,啞著聲音說:“對不起,葉家翻案之前,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但是,婚約一直都在,什麼時候你決定要嫁,就告訴我。”

他想,罷了,便要這一刻的莽撞吧,不知道是誰跟他說過,娶妻不能要什麼君子風度,最好死皮賴臉的,趕緊把人綁在身邊算數。他說的話皆出於真心,卻刻意說得可憐兮兮,他知道她吃這一套。

葉臻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有些酥麻,他說的話,他的狀態,與平常大為不同。她伸出手回抱住他,明顯地感覺到他的顫栗,眼眶便也濕潤了。他說了兩句“對不起”,她鼻頭發澀,片刻才說:“那你說話要算數,不許娶彆人,也不許對彆人動心。我很霸道,也很小氣,婚事是你求的,隻許我不要你,不許你不要我。”她頓了頓,又說,“隻要你沒有不要我,我就不會不要你。”這兩句話邏輯似乎有點問題,但她也沒管了。

有什麼是比早已芳心暗許的人開口求婚更浪漫的事麼?

隻是她雖然這樣說了,腦海中卻已經過了千萬種想法。

她不是不知道這段感情一旦開始會麵對怎樣的不確定性。

她清楚,他在各方勢力間周旋,與自己的養父與後母爭權奪利,在朝堂叱吒風雲,城府心機深沉,想要演出深情款款的樣子並不太難;而且按他所言,他早就知道她是“泱泱”,也就是鎮國公主蘇淩曦,娶她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他到底是寧壽宮前朝遺後的養子,異父兄弟更是張燁親生,她身為皇室血脈,就算不願,也不得不考慮,如今深厚的感情擺到各自的身份立場上會變得不堪一擊,最終變成充滿算計小心提防的政治婚姻。

至於他白家人的身份,雖然目前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或許在未來某一天,也會成為巨大的隱患。

儘管在最美好的開始就這樣想多少有些悲觀和冷血,但她認為自己是個清醒理智的人,這些很有可能的糟糕結果還是得事先做好心理建設。對他們這樣無時無刻不需提心吊膽的人來說,坦誠與真心太可貴,以至於顯得脆弱。

這份感情倘若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及時止損便罷,她葉臻絕不被痛苦多於快樂的感情拖累。

當然,她既然選擇愛,就決定全力以赴,不會因為畏懼而駐足不前。她此刻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心中的感覺,這個男人如今對著她時,眼底有著毫無保留的滾燙的赤忱,就像是初生嬰兒一樣純粹無瑕。她相信他在求婚之前也必然早就想過種種可能的後果,但他還是鄭重承諾了,且全然尊重她,她決定接受並回報他的愛。

諸般後果,不過是他們習慣性給自己設的藩籬,尋常行事自需謀定後動,感情卻偏要一時激情。既然他不怕,她又有什麼好怕的?魑魅魍魎,儘管來罷!

腦海中,感性最終壓倒了理性,像是有一把火,倏忽燃燒起來,熱烈的溫度瞬間貫穿整個身體。

過去的數年間,他於她而言更像一個高不可攀的恩人,她沒有窺探他秘密的興致,隻是謹守著自己那點隱秘的小心思,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想要跟他再親密多一點,怎麼都不夠。

他是個有著豐富喜怒哀樂的、也會軟弱也會疼的人,她想要走到他的心裡去。

抱著他,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清冽的鬆木香味,她這樣想著。

滾燙的眼淚沾濕了她額頭的一縷碎發,繼而,他的吻溫溫柔柔,蜻蜓點水似的擦過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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