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往生咒_天瀾筆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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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往生咒(1 / 2)

已是夜半,景春苑廢墟之上,搜救仍在繼續。

奉命攜劍回來的影衛正從通道處探出頭來,報平安的話尚未出口,就聽臥龍山中傳來了隆隆巨響。他一下子白了臉,眼睛就紅了。周遭的人顯然也是聽到了響動,第一反應是招呼著大家趕緊跑,跑出去幾步,沒見景春苑受到波及,又紛紛停下腳步,向影衛圍攏而來,七嘴八舌地問那影衛密室中情況。

那影衛根本沒走到裡麵,哪知到底什麼情況,聽到隆隆聲響,更是連平安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推開那些想湊熱鬨的人,回頭深深地看了眼黑暗中高聳的臥龍山,隻說一句“小姐吩咐,須得速去”,尋了匹馬就離去了。

眾人見這情形,吃不準山中情況,暗自都憂慮起來。其實他們也不太知道葉臻的身份,但聽方榆的意思,又看她對景宏的言行舉止,隻當她是朝廷的人。不免想道,要是官差大人在他們的地界上出了什麼事,他們可怎麼交代?

他們守著入口許久,也不見有人來,便隻好又各自心事重重地繼續挖掘廢墟。

他們離去後,莫雲禮帶著人來到入口。

他興衝衝地跟著方榆乾了半天,還親手搬開足有百斤的石頭,救出了一個被埋得很深的人,想要找葉臻吹噓一番時,才聽人說葉臻早帶人進了密道。他又急又惱,連忙點了人也進去,結果剛進了通道沒多久,就被無儘頭的黑暗和黑暗中隱隱傳來的聲音給嚇住了。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沒能鼓起勇氣繼續往前,隻好跟隨從說一句“留守後方”全了顏麵,又退了回來。

他本還能安慰自己說葉臻鬼主意多得很,肯定不會有事,但看那個影衛的神情,他又不確定了。不會真出事了吧?

少年看著一片漆黑的狹長通道,眼眶有些發紅:“你不是說好不盜墓的嘛!你也跟侯爺一樣騙我。”他哼了聲,“你要是死裡麵了,小爺我怎麼跟侯爺交代?”

莫雲禮在入口前反複踱步,過了許久,才聽到通道深處傳來聲響。他先是嚇了一跳,戒備起來,繼而興奮起來,還沒揮手叫葉臻,忽的又是一驚,縮了縮脖子,“咦”了一聲:“侯爺……怎會在此?”

玄天承沒答話,卻是看了眼葉臻。葉臻沉默會兒,說:“我把他帶來的。我本去找你,隻見他在。我想著景春苑的事你或許不知情……呃,我確實自作主張了。”

咦,這算什麼大事?往日在江州,莫小五也不是沒見葉臻差遣鎮北侯的人馬,他看鎮北侯分明樂意得很。今日是怎麼回事?也不止葉臻和玄天承兩個人看著怪怪的,從密道裡出來的人,一個個看著都奇怪得很。莫小五最是會察言觀色,本已準備的一籮筐的話統統咽回了肚子,隻做自己一點都不好奇裡頭的情形,而是說道:“是屬下自己也想來儘一份力。侯爺放心,淩花閣事務屬下都安排好了。”

玄天承淡淡“嗯”了一聲,繼而說:“既然來了,便好好做。”他回身問葉臻,神色柔和些許:“你可還有自己的事要安排?你還受著傷,不如早些回去歇著?”

“我還有些話想問方榆。”葉臻抬眸看他,微微笑道,“你應該也要去吧?不如同去,等會兒我叫人車馬來接。”

玄天承點頭,一麵叫洛逸先帶那十名士卒回淩花閣,再另遣人去西平縣那邊報信,叫縣令等人從山上撤下來。

這邊葉臻也讓青芝先帶著人回去。她本想要派一個影衛去向女帝原原本本稟明墓中情形的,想了想,卻吩咐了他們,今日之事需爛在肚子裡。

二人吩咐完下屬,卻都並沒有去找方榆,而是各自牽了一匹馬,不知不覺就並肩走到一處去了。

葉臻說:“我是想去問方榆,魏平有沒有跟他交代,他是否知道翠衣班的事。”她歎了口氣,哂笑道,“可我不知該如何問,一問就要向方榆解釋墓中的事。對於沒親眼見到過,或者連聽都沒聽過的人來說,這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玄天承輕笑:“我看方榆敢和你設計劫獄,倒是個離經叛道的人。說不定他會相信。”

“你知道了呀,看來方榆轉頭就把我賣了。也是,不然昨晚你怎會恰好在臥龍山上。”葉臻笑道,“挺好的,他要是真守口如瓶,我就不會跟他合作。”

夜風吹拂,二人的身影在星光月影下糾纏在一處,拖曳得很長。

玄天承遲疑一下,說:“魏平的事……不用問他了,回頭,我自會去問張燁。”

葉臻聞言頓住了腳步,見他也停下來,便抬頭去看他,見他眸中仍是波瀾不驚。她低低應了一聲,也遲疑了一下,說:“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不過,靈雖然死了,找不到她口中的‘王’,就始終有隱患。不知道他們還會怎樣為非作歹。如果到了那時……”她又頓了一下,“我相信你,可以不問你的身份,可你若真的是……”她終是沒有說下去。

她的數次欲言又止,讓他的心有些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又有些酸楚。他自嘲一笑,繼而道:“我知道。”

二人上了馬,沉默地並駕而行,回了淩花閣。

葉臻本以為自己又驚又累,該是沾枕頭就著的。結果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反倒是清醒了。

這幾日發生了太多事,望川樓、青城山、官府、陳崇緒、火器、活屍……實在叫她心力憔悴。在墓中又驚聞父親過世的真相,她恨不得現在就譯出那封無字信,現在就將信昭告天下。

至於和玄天承……她本已經想好,順其自然地發展感情,隻要沒有了葉家事情的牽絆,成婚便成婚。可墓中的一切卻在提醒她,她知道他是鎮北侯,是張燁的養子,可實際上他的身份遠遠不止這些。

她並不那麼了解他。

當然,他可能也沒那麼了解她。

從這一點上看,他倆倒是心有靈犀得很。

輾轉半宿,終於迷迷糊糊要睡過去時,她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莫雲禮的聲音傳來:“姐,你睡了沒?”

葉臻剛醞釀出的睡意一下消散無形,頭疼地翻身下床開門,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在景春苑麼?怎麼回來了?”

“你們都走了,我在那人生地不熟的,他們也不敢支使我乾活——哎那都不重要!”莫雲禮跺腳,“姐,你去看看吧!侯爺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屋裡了,誰都不見!”

“他幾歲了?一個人待屋裡怎麼了?我還一個人在屋裡睡覺呢。”葉臻靠著門框,打了個哈欠,“誰沒有不想見人的時候嘛。再說,你看看這什麼時辰?”

“可……侯爺好像一回來就在發燒了。這都半宿了,不讓人進去,裡頭也沒個動靜。”

葉臻皺起眉頭,問:“洛將軍呢?”怎麼就發燒了?回來路上看著還好好的。

莫雲禮見她神色鬆動,連忙道:“侯爺派洛將軍進京去了。”

葉臻聽了這話,籲了口氣,往玄天承所居廂房走去。

莫雲禮跟在後頭,絮絮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了呀?從墓裡出來以後,你和侯爺之間,侯爺和洛將軍之間,都好奇怪。我問那些跟著去的士卒,他們什麼都不肯說。侯爺今日脾氣也不對,看著很溫和一個人,突然就發起火來,不止彆的士卒,就連我也被轟出來了。侯爺以前從不和我說重話的。”

“行了你彆念了。”葉臻頭痛得很,步子也越發得急,在廂房門前忽地刹住腳步,扶了一把差點撞上來的莫雲禮,嚴肅地說,“小五,叫你去景春苑,是我思慮不周。今日這些話你與我說說也就罷了,彆到處嚷嚷。墓裡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說著,沒管莫雲禮的怔愣,推了推門,發現門從裡麵被反鎖了。她感到屋裡有靈力流轉,心下微急,出聲道:“延之,是我,我能進來嗎?”

玄天承在恍惚中做了很長的一個夢。不,那不是夢,隻是封存多年的記憶。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使用往生咒。

剛被公主收留的時候,他七歲。公主大概是出於一時的憐憫救下了他,而後便不曾記得有他這個人。他又不似尋常孩子般嬌軟可愛討人喜歡,剛剛逃離陳景和魔爪的他,陰鬱自閉,一身反骨,連句軟話也不肯說,平白還要刺人幾句。宮人們幾次觸了黴頭,便無人願與他來往。幾個年紀還小的侍婢,刻意給他餿飯吃濕被蓋,管事嬤嬤也就象征性嗬斥幾句,於是乎什麼惡作劇,甚或是莫須有的偷盜罪名,都往他身上潑。

他沒覺得有什麼,這些比起寧壽宮裡的折辱,都是可以忍受的。隻是每每想起公主救下他時的承諾,總會覺得失望透頂。他自嘲道,這世間之人本就刻薄寡情,他果然不該對任何人有指望的。索性就當個壞小孩,誰潑了他冷水,他當晚必然回敬人一盆糞水。

直到那一天。

他從昏迷中醒來時,那老頭看著他,笑眯眯地說:“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啊,可惜了一身傷疤……彆怕……”

他拚命掙紮著,手腕腳腕都在摩擦中洇出鮮血,因為被灌了啞藥,隻能發出喑啞的嘶吼。

他知道這個惡心的老頭要做什麼,因為張燁曾經在他麵前試圖這樣對待他的姐姐。那一瞬間,屈辱和痛苦湧上心頭,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貫穿他全身。

他把人殺了。一擊斃命。

因為不熟悉往生咒,他在殺人的時候,甚至抽乾了老頭的魂魄。老頭死狀淒慘,骨肉分離,那隻雞爪子一樣的手四分五裂,亂七八糟散在地上。

他披好衣服,翻出了窗戶,在婢女尖叫出聲的前一刻,閃電般出招,又結果了婢女的性命。

他逃出了那座府邸,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時不知何去何從。本就不算很好的身體經此一遭,很不合時宜地發起燒來,最後還是路過的一位大人認出他身上的製牌,把他送回公主身邊。

很快東窗事發。

他被壓著跪在大殿前,偷偷抬起眼睛,看見高座上正襟危坐的尊貴女孩。同樣是七歲,他卑賤到了塵埃裡,她卻是萬千尊榮的公主。嗬,尊貴的公主當然不會記得她當日救下他時說過的話。

那老頭府上的夫人和婢女一見到他,就像被開水燙到的青蛙一樣跳腳起來,揚言要他這個心狠手辣的孩子為她家老爺償命。那老頭的屍體和婢女的屍體被抬上來,公主皺起了眉頭,清澈透明的眼睛看向他:“朝宗,你可有什麼要解釋的?”

他一言未發,宮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起來,無非是什麼他平日就頑劣不堪、桀驁不馴,如今動輒便取人性命,又是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可見這孩子心術不正,若不早早懲處,恐怕將來還會犯下滔天大錯。

他仍是沉默。他覺得自己說了,大約也無人相信。被他殺死的老頭他知道,是個人人稱譽的清流文官,吏部尚書劉大人。

他低著頭,沒看見公主的神情,隻聽見公主說:“打他四十棍,關到暗室去。不肯說話,就不放他出來。”

那夫人和婢女不敢置信:“這就完了?”

公主站起身來,聲音稚嫩,語氣卻森冷:“怎麼,劉夫人還不滿意?”

他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他被拖出了大殿,劈裡啪啦打起了板子,而後又被丟進了暗室——他後來才知道公主命人放水了,若是實打實的四十棍,他根本不可能還有命在。他那時是失望極了,又兼高燒未退,根本無暇細想,隻覺得這疼痛無窮無儘。

他究竟為什麼要活在這世上?

那日夜裡,他在迷迷糊糊中聽見暗室門開了。粗使婆子一把將他從地上撈了起來,一麵哼道:“小畜生,還在等著公主來麼?我告訴你,公主出門去了,沒人再保著你!你殺了劉大人,還想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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