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妙計(6k求收)_帝妃朝華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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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妙計(6k求收)(2 / 2)

不得不說,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宅子。眼前的將軍府與葉笙所想的有些出入。雲少凰既是高門子弟,怎麼著自個兒的門麵也當裝點一番,不說富麗堂皇,至少也應該是精致華貴。但這樣平凡無奇,返樸還淳的宅子,甚至連一個迎門的都沒有,若非橫匾上的“衛將軍府”四個字,她還真不會想到這就是皇帝禦賜給雲少凰的府邸。

蘇霈見雲少凰沒有解釋,徑自出聲道“將軍性情淡泊,不喜奢華,又常年奔波在外,不常在府。因此當初修葺治繕的時候,並沒有多費心思。”

葉笙點頭,跟在雲少凰和薑婉身後進了府門。

果然裡麵的裝飾與門麵也差不多,一板一眼。沒有極具匠心的花崗岩石,也沒有賞心悅目的滿園春色。但不得不說,就是這樣的府邸,才最襯得上雲少凰剛正不阿,廉潔清明的氣質。

過了正門,首先入目的是左右配殿,門大敞著,可以清楚地看見兩塊地方都是偌大的空場地,區彆在於東配殿裡麵還按著幾隻練武所用的木樁,西配殿裡麵卻是一座三尺高台。

四人一路進了正殿,繞過二門,又左轉穿過一個小庭,便可見幾間廂房林立。一名老者手持笤帚,清掃著地上落葉。院中寂靜清冷,致使“刷刷”聲響遏行雲。老者背對著他們,似是沒有察覺有人到來,專心致誌地做著活。直到雲少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首,眼底儘是訝異。特彆是見到雲少凰身後的薑婉,就更是瞠目結舌,半天回不過神來。

蘇霈忍俊不禁地上前見禮,嘴裡大聲道“老韓頭,你可彆想岔了,這兩位是將軍請來的貴客,要在府上住幾日。”

“是小老兒胡思亂想了……因著將軍從未帶過女子回來,這才失禮,望姑娘切莫見怪。”老韓頭愣愣回過神,尷尬地賠禮。

薑婉本就不是拘泥俗禮之人,當下便擺了擺手,語氣隨意,“江湖中人,不拘小節。”說罷,她參觀似的逛遍了院子,問道,“我看這些房間都乾乾淨淨的,怎麼將軍不住這裡?”

雲少凰回答道“我的寢屋在東苑,這裡是南苑。”

薑婉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我常年駐守西疆,這座府邸隻在回京時住上幾日,而且大都時候我也是住在京郊駐紮的大營,偶爾回府罷了。”雲少凰補充道。

葉笙想起曾在軍營聽小將說過,雲少凰每月隻回府四次,也不覺感歎這個將軍可真是精忠報國。不僅吃住行都在軍營,這般年紀了還沒有個妻室。

驀然,她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人家如何又哪裡輪得到她嗟歎了?

蘇霈朝她們介紹道“老韓頭以前也是軍中將領,後來在戰場上受了傷,再不能動武,將軍就把他安排在了府邸,也算頤養天年。原本也派了人伺候,可老韓頭多年征戰,忽然不打仗了,就覺得渾身犯癢,一刻也閒不下來,非遣走了侍候的下人,攬了府裡所有活計。久而久之,便成了將軍府裡唯一的看守。”說罷,他指著自己的耳朵道,“若是以後有什麼事,記著大聲些,老韓頭耳朵不靈光。”

怪不得他們一行人腳步跫跫,走到背後也不見老韓頭反應,原來是這層緣故。

葉笙微微一笑,“我們兄妹倆有手有腳,倒是麻煩不到老韓頭。也千萬彆將我們當成身嬌體弱的貴客,左右不過是兩個皮糙肉厚的凡夫俗子而已。”

雲少凰和蘇霈聞言也笑起來,葉笙這話雖說的風淡雲輕,但是暗中灌了內力,老韓頭自然也聽見了,哈哈一笑,誇道“小老兒好久沒見過這樣靈慧的人了,這性情倒是頗合我胃口!”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時過晌午,葉笙和薑婉已經習慣了軍營中的飲食習慣,倒還不餓。但老韓頭說今日高興,硬是準備了些飯菜薄酒,在正廳鋪了席麵招待她們。酒過三巡,桌上菜色未動,卻是酒壺空了十幾盞。在座的都是酒量極佳之輩,雲少凰、蘇霈、老韓頭都是從軍營裡曆練出來的,而葉笙和薑婉則根本對酒精這種東西免疫,縱是狂飲千杯也不會醉。

蓮司不僅是折磨訓練她們,還教她們各種東西,例如奇門遁甲,權謀心計,醫理毒術等等,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他們混進宮中接近太子,伺機刺殺。

說起來倒還要感謝蓮司,否則葉笙和薑婉兩個經年遠離世俗的女子,若身無長處,又要如何在這利益熏陶的地方存活?

葉笙臉上的譏嘲轉瞬即逝,抬手飲酒時,那掩在寬袖之下的鳳眸倏爾現出一絲淩冽的寒光。

老韓頭似乎有些意外,雖眼底沒有醉意,但也是滿麵通紅,酒氣熏天。可看對麵坐著的兩個人,白衣少年依舊芝蘭玉樹,紫衣少女兀自巧笑倩兮,皆是神清氣爽,氣定神閒,沒有丁點醉意。

他看了看同樣有些吃驚的雲少凰和蘇霈,忽而朗聲笑道“我們三人久經沙場,論酒量,自詡千杯不醉,倒頭來卻比不過兩個娃娃,有趣有趣!”

雲少凰也笑著歎道“哎,我可是不敢小看他們了。葉小弟身為男兒便罷了,可是連薑姑娘竟也能鬥酒三千,不落人後,實乃海量也!我等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蘇霈瞟了眼皓齒蛾眉的薑婉,默不作聲,似是讚同了雲少凰的話。

葉笙一笑置之,並沒有過多解釋。這些事情說多了反而會引起懷疑,不如不說。

想到此,她忽然想起方才在秦水河畔聞到的幾絲異味,彼時隻覺得有些奇怪,並沒有多做深思。現如今酒意醺醺,腦中卻陡然掠過一個駭然至極的想法,不覺心跳得快了快。

她抬眸看著雲少凰,聶眉問道“明日秦帝會親臨秦水河畔,參加迎春大典。可宮外不比宮內,處處暗藏殺機。若有人趁機混入隊伍,想置皇上於死地又該如何?”

雲少凰正喝著酒,不防她忽然這麼問,雖覺得奇怪,但此事告訴她也無關緊要,便道“皇上由京師衛戍部隊的三千禁軍一路護送至宮門口,而宮外另有京衛指揮使領著五千兵馬迎駕,我也會帶著一隊赤罌騎全程保護。跟在皇上身邊伺候的裴公公亦是武功絕佳,非比尋常之輩,且又有皇室秘衛如影隨形,寸步不離。這樣的守衛,已經稱得上固若金湯!然不僅如此,京兆府和清羽營也會全力出動,將主街通往東郊的路途戒嚴封鎖。如此嚴防死守,可謂銅牆鐵壁,無懈可擊。在這樣的陣仗之下,若還有誰不長眼地想要謀害聖上,那就是愚不可及了。”

聽上去的確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但正因為如此,所有人都不相信在這般嚴密防守之下還會有刺客出現,就像雲少凰所說,全京城的人也都會覺得挑選明日行刺乃是一樁愚不可及的事情,才會更加放鬆警惕不是嗎?

“若有人想要行刺,除了當麵刺殺之外,還可以有許多法子。”葉笙緩緩沉聲道,“按將軍所說,迎春是舉天下百姓都可以參加的盛事,京師衛戍部隊、京衛指揮使司、京兆府、清羽營這些雖都做好了守衛工作,可一旦出現意料外的情況,誰也無法保證會沒有人趁亂行刺不是嗎?”

她這一說,雲少凰的臉色倏然難看起來,他何其聰明,一下就抓到了問題關鍵,蹙眉道“你是說,很可能會有人在大典上故意搗亂,從而引起恐慌?”說罷,他眸色微微一凝,“的確……如果圍觀的百姓忽然都轟散開來,必使人仰馬翻,措手不及。混亂之中,各大部隊根本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找到並保護皇上!若再有人趁機引開裴公公,幾個秘衛縱使武功高強,恐怕也無法攔住所有刺客……”他越說越感到心驚,聲音也緩緩輕了下來。忽然覺得他們這般嚴防死守,卻根本沒有半點效用,許是一個小小的計謀,便能瞬間令他們土崩瓦解。

連蘇霈和老韓頭也不約而同露出驚恐的神色。

葉笙看著他深邃的目光,話音一轉“我隻是隨口說說罷了,一點淺顯之見。將軍說的也不無道理,帝都京城所有武裝勢力齊齊出動,哪還有不法分子敢作亂?”

雲少凰卻搖了搖頭,正色道“不,你說的對!”他深思片刻,忽然朝葉笙拱了拱手,字斟句酌,“多謝葉小弟提點,我稍後便進宮去見皇上,共商此事。卻不知葉小弟還有什麼高見?若是有,少凰在此懇請不吝賜教。此事不但關乎聖上安危,同時也乾係著大秦朝局與天下百姓!”

葉笙垂著眸沉默,良久,才抬眸對上男子的眼睛,微微笑道“我不過一介尋常布衣,天下如何與我沒有半分關係。但礙於先前將軍善心仁德,救了小妹一命。如此一來,為了報答恩情,我也不好敝帚自珍。”葉笙慢條斯理地說道,“此間涉及皇權大事,葉某也不可多有置啄,隻能告訴將軍一句話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古有臥龍先生空城退敵,還看今朝?”

聽罷,雲少凰盯著桌麵若有所思,模樣極是認真。沒過一會兒,他便仿佛領悟了什麼一般,驀地站起了身,連連朝葉笙揖了幾禮。那目光璀亮得好似浮翠流丹,就連神情也一下撥雲見日,豁然開朗起來。

霎時,也顧不上桌前另外兩個尚自囫圇懵懂一知半解的人,抬腳匆匆便往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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