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傲骨嫡女!
渾身烏黑的高頭大馬打了一個響鼻,從那些黑騎兵身後款款而出。
馬上的白袍男子,長發披散,墨發隨風而動。冷峻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清冷的狹長鳳眸凝視著眼前的太子,無怒無喜。
黝黑深邃的眸子一轉,他看向婁錦,那目光仿佛佛光一般,照耀下來,令人緊繃的身心陡然放鬆了下來。
婁錦深吸了兩口氣,心咚咚直跳。
他沒事,他還活得好好的。
阿狸歡快地叫著,全然沒有看到婁錦那已經黑沉的臉色。
婁錦暫不與它計較,一會兒沒事了,再行閹禮。
“宮中傳你已經昏迷不醒,難道一切都是謠傳?”假太子盯著顧義熙,眉眼中閃過一陣不確定。
若真是假的,那他認識了二十幾年的三哥,到底是一個什麼人?
他的城府,他的謀略絕不在各位皇子之下,甚至應該不低於文韜武略的父皇。
思及此,假太子的眸危險地眯了起來。
顧義熙拉著馬韁,他俊逸的背挺得很直,居高而下地看向下方眾人,他道“是暈了,隻不過,身體尚好,不牢你操心。”
話一落,他抬起了手。
所有黑騎兵高高揚起手中的刀,他們紛紛看向三皇子,隻要三皇子手一放下,便全力進攻。
“叛軍可恥,本殿下給你們機會,現在投降,我會手下留情。如若還要做困獸之鬥,全軍覆沒!”
那溫和聲音在紫禁城下猶如鑼鼓震天,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三皇子出手,不少人心中是懼怕的,士兵們各自對視了一眼,便覺得雙手無力。
假太子盯著三皇子,冷笑了聲,“就算你黑騎兵再厲害,我也有上萬人,就算是用人海戰術,兩敗俱傷罷了。”
人群中還是有人鼓起了勇氣,畢竟如若太子登基,他們就是首批功臣,往後榮華富貴用之不竭。
婁錦看了眼顧義熙,顧義熙眉頭也沒眨一下,隻道“選擇投降的立刻給本殿下跪下。本殿下數到三,不投降的,屠殺殆儘!”
三皇子的氣勢如虹,猶如一道閃電直直披在這偌大的廣場上。
假太子眯起了眼,笑看著三皇子的自以為是。
“一……”
空氣中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靜止了,隻有馬兒打著響鼻的聲音震耳。
“二!”
不少人都有些戰戰兢兢,因著三皇子的姿態,他微微仰頭,俊挺的下巴微抬,仿佛在蔑視,又仿佛在憐憫他們。
不少人心中搖擺不定。
“三!”
噗通,有三百多人跪了下來,手腳發軟。
可他們寧願跪著,也不敢到三皇子這來投降。
那清冷的眸子看向他們,劍眉微微一皺,“你今日所為,隻是個笑話。”
話一落,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假太子愕然地看著他那上萬人的士兵,臉色極為難看。
“都乾什麼,給我站起來!”
離他最近的一人道“太子,我的頭很暈。”
所有人都頭暈目眩,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
他們這是?
婁錦眯起了眼,這些人被人下了藥?
是誰?
她抬頭,看向顧義熙。
顧義熙這段時間昏迷,又失去記憶,怎麼會派人下藥?
蕭匕安也微微一愣,看那假太子氣急敗壞,也轉頭看向了顧義熙。
“丫,這裡這麼熱鬨?”風流的風姿,儒衫著身,他行動輕快,唇角的一抹淺笑卻極為鮮豔。
婁錦記得他,田笑!
新上任的太子少師,也是吏部尚書。
繼婁世昌去世,婁城出事後,他毛遂自薦,任了這兩個很是重要的位置。
田笑笑著看向婁錦,“婁小姐,咱們又見麵了。”
婁錦朝他一笑,想起了田笑為她說了一次好話,婁錦當時問他為何,他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假太子看了眼田笑,道“快看看,他們到底怎麼了!”
田笑搖了搖頭,緩緩走到了顧義熙身旁。
“我下了一點點藥給他們,真是對不住了太子,我一直都是三皇子的人。”田笑挑了下眉,仿佛在說一個雲淡風輕的,無關痛癢的話題。
假太子當即一愣,隨之橫眉怒目,“原是這樣,難怪我的士兵們紛紛都倒下了。你說,你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背叛我!”
他氣急,揮出手中的劍,幾乎要過來斬殺了田笑。
田笑搖頭輕笑,“我一直都是他的朋友,後來毛遂自薦也是看在了三皇子孤立無援之下,才主動出手。我一直呆在你身邊,就是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起了不小的作用呢。”
他說話慢條斯理,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況下,讓人聽得都覺得牙酸地很。
婁錦看了他一眼,再看向三皇子。
顧義熙麵上沒什麼表情,一貫地冷靜,隻是他的手緩緩放下。
黑騎兵一湧而上,卻沒有要了那些叛軍的命,各自將他們綁了,有幾個直直衝那假太子而去,假太子不忿,揮劍搏鬥,可三人圍攻,又全是高手。
被製下之時,假太子卻冷笑著看向三皇子。
“你以為你製服了我,天下人便會稱你為俠義仁慈?彆忘了,我麵前那個是真太子,他若複位,哪裡會有田笑這樣的叛徒有機可乘。”
顧義熙看了眼蕭匕安,蕭匕安的眸子微微眯著,可顧義熙的神情依舊淡淡的。
“相國寺的調查我隱隱猜到了什麼,雖不多,可用來防著你也夠了。”他揮了下手,示意黑騎兵將他帶走。
“你休想帶走我!我是大齊的太子,不是你的俘虜!”隻見空氣中一陣血舞,歃血遍地,那寶劍割裂了脖頸,他直直向後倒去。
婁錦見他雙目圓睜,仿佛有許多遺憾留下……
她皺了下眉頭,這假太子如若沒有這樣的野心,發現他的身份後,他應該會被囚禁起來,雖不得自由,可也會活得好好的。
可二十幾年的太子生涯,捧到九重天之後,又如何能落入人間?
婁錦歎了一口氣,可終究覺得這一場血雨腥風過去了。
呼!
她轉過身去,剛才的感覺……
好像後背有什麼人一晃而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種感覺很是危險。
敢留在這裡的都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誰有這樣的膽子觀看這一場皇室秘辛?
她皺了下眉,來到了顧義熙身旁。
她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的側臉,因著離他很近,婁錦才發現他臉頰的蒼白,才發現他低頭的那一刹那,無力的眼神。
他朝她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城門大開,一道人影作者木輪椅緩緩而來,她笑著朝顧義熙而來,仿佛全然沒有看到婁錦一般。
一道重重的壓力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婁錦悶地抽了一口氣,見倒在自己身上,昏睡過去的顧義熙,心陡然一跳。
“三皇子!”
紫曉過來,巧妙地推開婁錦,自己擠了過去。
她吃力地承受住顧義熙,幾個從宮門處出來的宮女太監忙過來幫忙,婁錦原來離他是隻有幾寸遠,後來是一米,兩米,三米,五米,現在被擠在了十米外。
她愕然地望著那些人,見紫曉雙眼落淚,緊張不已地喊著太醫,她耳邊仿佛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隻看到所有太監宮女手忙腳亂地抬著顧義熙入了宮門。
她怔怔地站在那,仿佛什麼事都與她無關。
仿佛,她不過是一個多餘之人。
她嗤笑了聲,紫曉跟著人群走了進去,一眼也沒看向婁錦。
這樣,便宣告了紫曉的主權。
顧義熙竟還沒好就帶著黑騎兵出來了,他……
路公公走了出來,朝蕭匕安與婁錦道“皇上有請二位入宮。”
婁錦笑了笑,是啊,紫曉用命救了他一命,他出來,不過是為了平亂罷了,與她婁錦何乾。
可越是這麼想,她便覺得心痛難耐。
一瞬間眼眶通紅。
蕭匕安朝路公公道“便告訴皇上,一切都是誤會。我與婁錦受了驚嚇,便不入宮打擾皇上休息了。”
婁錦聞言,愣了下,這才看向蕭匕安。
蕭匕安朝她眨了眨眼,婁錦這才想到蕭匕安的太子身份與蕭家關係極為緊密,又與大將軍的關係極好。
如此的話,必定打破朝中平衡。
這樣,要保下蕭家,必定難上加難了。
婁錦的眉頭皺了起來,蕭匕安低下頭來,對著她道“我們先彆急,穩住局麵。你大可放心,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是太子。”
婁錦搖頭,太子,他必須做。現在已經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皇上認定了你是,那麼你便是。蕭家,也必須保。
婁錦看了眼那再次緊閉上的宮門,心沉沉一痛。
她與顧義熙真的走到頭了嗎?
她似乎將所有的使命都完成了,可顧義熙,你到底怎麼了?何時會醒來?
她沉默地回頭,緩緩朝外走去。
她的步伐徐徐,神情暗淡,她走著,便覺得渾身的氣血都翻湧了起來,一時間胸悶難當。
路公公卻沒有回頭,他道“微臣的使命便是請二位入宮,如若二位都不進去的話,那微臣也不能進去。”
婁錦本就憋著滿腔的怒火,這會兒迅速回頭,越過路公公朝裡走去。
蕭匕安深深看了眼婁錦,便也朝宮門走去。
來到養心殿,皇上坐在龍椅之上,他狹長的鳳眼低垂著,手上的明黃色奏折一翻,他在上頭寫了幾行字,才看向婁錦和蕭匕安。
屋內,並不止皇上一人,一旁還站著淚眼朦朧的皇後,已經坐在那,威儀四方的太後娘娘。
皇後走了過來,看著蕭匕安,道“你真是我的孩子?”
蕭匕安沉默著低下頭去,皇後眼淚汪汪,她看向皇上,“皇上,可要滴血驗親?”
“無須,不過是傳言罷了,皇上皇後不可儘信。”蕭匕安道。
皇後搖了搖頭,這若真是她的兒子,她這二十幾年來被人如此戲弄,聽聞匕安之前遭遇了幾次暗殺,險些喪命。
更有,她聽信了萬貴人的話,派紫曉和紫堂兄妹差點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皇後心中悔恨不已,可眼下,皇室血脈,那必須要有鐵證才能認下。
否則,一旦出錯,後果不堪設想。
一早上,京城幾乎鬨翻了,假太子逼宮,險些釀成大禍。好在三皇子及時出手。
皇上的神色倒是平靜了許多,他看向蕭匕安,再看了眼婁錦。
“匕安,蕭府隱瞞你的身世,必定有所圖謀。朕雖感謝他們救了你的性命,可也不能姑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