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魔力的潮湧現象與你提到的海洋汙染，又有什麼關係呢？”雖然知道了關於遠古時代的秘辛，但林格依然無法理解這種現象與海洋汙染間存在的聯係，歸根到底，他在神秘學方麵隻是個初學者，在此之前是個接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大學生，無論是觀念還是邏輯方麵，都沒有那麼快轉變過來。
“關係很大，林格先生。”
蘿樂娜輕聲道：“魔力潮湧現象與自然潮汐現象的意義，某種程度上有共通之處。首先，它決定了大範圍內魔力生物的基本習性與生存法則，這裡的魔力生物主要指代蘊含魔力的魔物、植物、礦物以及妖精等自然生靈。它們雖無法感知到魔力含量的具體變化，但冥冥中的本能會促使它們做出適當的選擇。譬如，在魔力的漲潮期，魔物的活動會異常頻繁、植物與礦物會提高汲取魔力的效率、妖精等自然生靈孕育、成長的速度也會獲得顯著的提升；而在魔力的退潮期，魔物會進入冬眠，植物與礦物逐漸沉寂，自然生靈開始用自己的力量反哺環境，修補破損的生態鏈。這會讓你想起什麼，林格先生？”
年輕人若有所思：“呼吸？”
“沒錯！”
蘿樂娜再度打了個響指，啪的聲響代表她對林格的領悟能力很滿意：“因此時常會有人將鏡星世界比喻為一頭巨大的魔獸，魔力潮湧便是它的呼吸。如果失去了這種頻繁的呼吸活動，它體內器官的狀態得不到更新、汙濁的氣息無法正常代謝，便會像人類失去呼吸那樣死去。”
“其次，魔力潮湧現象會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漲潮與退潮，淨化生物活動過程中排出的各種雜質，包括進食、排泄、誕生、死亡等，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魔物、異類和你們人類的超凡者或魔法師使用魔法時排出的強大能量，它們並不是就此消失了，而是進入了魔力潮湧的循環之中，在潮汐一波波的衝刷下分解為純粹的高能態或低能態魔力，唯有如此才能回歸鏡星世界的自然環境中，成為我們可以感知到的常態魔力。如果沒有這種淨化處理的話，從遠古時期至今各種劇烈而頻繁的魔力活動，已足夠將我們的生存空間破壞得千瘡百孔，伱不會想要在一顆漏風的氣球上生活吧，林格先生？”
她笑問道，林格自然是搖頭反對，難以想象那該是多麼嚴重的事態，恐怕用世界末日來形容並不為過——或許即便是少女王權們引發的天變時代，也遠不如她所描述的情況那麼險惡吧？
“最後，魔力潮湧現象還會像真正的潮汐那樣，經過一係列複雜的循環運動，將高濃度地區的魔力傳輸到低濃度地區，從而使鏡星世界的魔力濃度維持在一個總體平衡的區間。這其中的意義就不需要我多費口舌了，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的，林格先生。”
林格輕輕頷首，表示讚同。
平衡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狀態，不僅是哲學意義上的平衡：善與惡、光與暗、混沌與秩序，同時也是生態意義上的平衡：狼的數量必須與鹿的數量維持平衡、蛇的數量必須與鳥的數量維持平衡、甚至人類的數量必須與異類的數量維持平衡那樣，這不是他們有意為之，而是自然選擇的結果。
如果平衡被打破了會怎樣呢？
林格忽然想到這一點。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林格先生。”蘿樂娜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剛才提到的魔力汙染，其中一個顯著特征便是失衡：整個鏡星世界的魔力濃度似乎失去了自然界的調控，更準確地說是，自然界的調控已趕不上它們變化的速度了，以至於產生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如極端氣候災害、魔法植物大量死亡、魔物集體凶暴化之類的。當然，人類對此可能體會不是那麼深刻，畢竟有守夜人和秩序天平將他們保護得很好，但生活在荒野或遠洋地區的異類會敏銳地察覺到，世界正在發生某種不可預知的變化。”
林格聞言，沉默了半晌，問道：“另一個特征呢？”
蘿樂娜剛才隻提到了其中之一，說明應該還有其他特征才對。
“另一個特征是衰弱。”蘿樂娜道：“魔力的潮湧現象與過去相比，無論是活動的強度還是頻率都衰弱了許多。在本應是漲潮期的上行月季，魔力並沒有顯得多麼活躍；而在本應是退潮期的下行月季，魔力卻似乎變得更加沉寂了。這就帶來了另一種後果，即魔力生物整體水平的下降，是吸收率、利用率和強度等各方麵的下降。經常使用魔法爭鬥的異類、魔法師與超凡者們對此應該感受深刻，因為現在的魔法根本無法和萬年前的遠古魔法相比，遠古時期的鏡精靈擁有掀起萬丈海嘯的力量，而如今的鏡精靈卻無法掀起哪怕百米高的浪潮，這就是最直觀的差彆。”
蘿樂娜用自己的種族舉例，似乎並不避諱鏡精靈已經衰弱的事實，畢竟她們並不是孤例，隻是龐大現象中的一個渺小縮影。
“魔力潮湧現象的失衡與衰弱，導致它的淨化效果大幅降低，雜質魔力無法分解，隻會沉澱在星球的大氣、陸地與海洋中，這就是我所說的魔力汙染。它產生的危害比你們人類活動造成的工業汙染更加嚴重，也更加致命。”
蘿樂娜用手指在虛空中畫了個圈，代表鏡星：“其中，由於覆蓋麵積和生命活動頻率等多種緣故，星球陸地的汙染最為嚴重，其次是海洋，最後是大氣層。這就是為什麼我要研究如此複雜的淨化試劑，因為問題原本就很複雜，自然無法通過簡單的方式解決。如果僅是工業汙染的話，教團聯合在洛特丹娜市推行的政策就很不錯，但他們僅能保護人類活動的區域，對魔力汙染的整體情況沒有任何改善。”
“當然，我也並不奇怪。”說到這裡，輪椅上的少女極不淑女地聳了聳肩：“畢竟教團聯合從來都隻在乎人類的生存，至於異類和其他魔力生物的死活，並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林格聽到這裡，喉嚨有些乾澀，他不動聲色地將目光重新落在那些標注著失敗品的淨化試劑上，開口時聲音帶著連自己都很難發覺的喑啞：“那麼，這種魔力汙染是為何產生的？因為另外兩個月亮的消失，導致了魔力潮湧現象的失衡與衰弱嗎？”
這是正常人都會有的想法，但蘿樂娜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從時間上推論，雙月消失是在遠古時期，而魔力汙染是近千年前才初見端倪的，中間隔了那麼漫長的時間，真要出問題的話，也不會到我們這個時代才爆發。”
“近千年前？”林格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的時間點：“具體來說呢？是公元幾世紀？”
“唔。”
蘿樂娜很罕見地蹙起了眉毛：“這個嘛，我對你們人類的公元曆法不太了解，粗略換算一下的話，應該是公元8世紀中葉吧？”
公元8世紀中葉？
身為曆史係的大學生，林格腦海中很自然地浮現出一個重大的曆史事件：公元767年，繼承了拿破侖元帥政治遺產的大布列塔王國、在“聖女”貞德的領導下獲得解放的白城共和國、以及因“紅胡子王”巴巴羅薩推翻鐵十字君主而逐漸走向強盛的明德利亞斯大帝國，共同頒布了著名的《開拓法令》，法令號召西大陸全體民眾向那些無人居住的荒原、森林、山脈、沼澤乃至沙漠開拓，為人類爭取更加廣闊的生存空間。
拿破侖元帥、聖女貞德、紅胡子王巴巴羅薩……地球世界、穿越者、哲人……魔女結社？
魔女結社！
給點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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