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守陵_你是人間荒唐一場陸青野_思兔 

123.守陵(2 / 2)

霍長凡也不敢推我,隻是任由我在狂風的爆發著,旁邊的丫鬟立馬拉著我,哭著和我說讓我冷靜點。

可是我要走怎麼冷靜,一瞬間,天都變了,以前的一切,都變得糟糕極了,我居然這麼年輕就死了丈夫,我成了一個寡婦,而這一切,到底都是誰把他變成這樣的?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我整個人跌落在地下,哭得幾乎要暈過去了。

霍長凡站在那看了我良久,依舊是歎氣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接受事實吧。”霍長凡沒有再停留,又背著手從這裡離開了。

一瞬間屋內安靜極了,所有人都立在那沒動。

殮師官依舊在那等著。

我坐在地下差不多兩個小時,殮師官來到我身邊對我說“夫人,彆誤了及時,全身臟著離開,對他不好。”

我坐在那呆滯的望著黑沉沉的夜,問“有什麼不好的。”

殮師官說“對他在陰間不好。”

我哼笑了兩聲說“有什麼不好的,死的死了,還有陰間嗎?”

那殮屍官看了我良久,歎了一口氣沒有再管我,便開始替袁霖清理身上那些血,他身上仍舊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傷,沒有好全。

那殮屍官為了讓他的身體看上去完整,

將那一些調兌好的麵粉塞入他的傷口裡,稍微塞一下,血水便直往下流,連我都覺得那疼讓人背脊發涼,何況是袁霖。

我又在次衝了過去,擋在那殮屍官的前頭手“你就隨便幫他清理掉身上的血吧,這種地方你不要碰了,會疼的。”

那殮屍官見我如此說,他也不好說什麼,便替袁霖將身子擦乾淨,然後換上新的壽衣壽服,那壽衣的顏色襯托得他極其的老,像極了一個老頭,身子小小的一團縮在床上,可笑極了。

那殮屍官又替袁霖清理著臉上那一部分,沒多久又替他蓋著被子,很快,他躺在床上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仿佛下一秒,我去他床邊,他又會突然睜開眼看向我,然後握住我的手,跟我說,他剛才夢到我了。

沒多久,林婠婠便聽了消息匆匆趕到,她才走到門口,一看到床上躺著的袁霖,竟然直接倒了下去,倒在了地下,好在一旁的丫鬟扶住了她,她跪在那大哭著,怎麼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因為林婠婠有了孩子,那殮屍官怕衝撞了孩子,便趕忙讓丫鬟把她扶了出去,林婠婠被丫鬟們從地下扶著站起來時,整個人像是蒙了一般,雙目失去了焦距,滿臉的呆滯,甚至對於周遭的情況,完全沒有了反應。

丫鬟扶著她出了門。

之後,便是漫漫長夜,我都不知道這一晚上都是怎麼過去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們在操辦,我什麼都不懂,我隻看到袁霖的屍體被各種儀式在折騰著,有人超度著,念著經一直到了天明。

第二天早上袁霖的屍體便挪去了設好的靈堂,第一天便來了好多人,我認識的,不認識的,我跪在那,看著各種人從我麵前走過,他們滿臉的悲痛,可那些悲痛有幾分是真的呢,卻無人得知了。

來來回回的人,一直到晚上靈堂內出現了三個人,是霍長凡王芝芝,還有穆鏡遲。

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見到穆鏡遲,我沒有抬眸去看他,隻看到他半截長衫在我麵前晃著。

我聽見了王芝芝的哭聲,還有霍長凡的說話聲,很短暫,很短暫,很快王芝芝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大約是旁邊的丫鬟在一旁勸著她節哀,沒多久站在麵前的人上了香後,自然也是要離開的,王芝芝似乎是由人扶著出了門。

不過當他們即將走出靈堂的時候,我從地下爬了起來,朝他們走去,走到他們身後,我便跪在了地下對霍長凡說“罪婦陸清野,懇請霍軍長能讓我替我丈夫守陵三年。”

霍長凡沒想到我竟然會有這一出,他站在那半晌都沒動,過了一會兒而是看向一旁的穆鏡遲,穆鏡遲表情淡淡的,霍長凡見如此,便立馬說“他不是還有妾室嗎?守陵這種事情便交給他的妾室吧。”

我依舊跪在那沒有動,固執的對霍長凡說“請霍軍長您能夠成全我。”

霍長凡有些為難了,又再次看向穆鏡遲,穆鏡遲在那淡淡掃了我一眼,好半晌,他才對霍長凡說“她若是想,那便隨她吧。”

接著,他便最先轉身離開,王芝芝在哭了一會兒,看了我幾眼,便也跟在了穆鏡遲身後。

霍長凡沒想到我如此之倔,他說“何苦呢,按道理說丈夫死了,你也就自由身了,想去哪裡不行,為什麼非要跟著去守陵,你還年輕,大不了之後在重新再嫁便是。”

我依舊固執的說“還請霍軍長成全。”

霍長凡見我這頭牛是拉不回了,便歎氣說“行吧,你既然非要如此,那我也沒有話可說的,你丈夫的屍體是要進袁家墓園的,袁家墓園還在東郡那邊,那你便帶著他的妾室到那邊去守陵吧,不過那邊艱苦的很,你可要有個心裡準備。”

我再次跪在地下叩謝“多謝霍軍長成全。”

霍長凡揮了揮手便也離開了,等他離開,我才從地下站了起來,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冷笑,之後我又繼續回身在那跪著。

沒多久,袁成軍便在士兵的隨行下趕過來了,他看到袁霖的靈堂時,連站都沒站穩,幾天未見,他竟然蒼老的如此之快,衰敗得如此之快,哪裡還有以前那種看對方一眼,就讓對方覺得腿軟的威嚴之感。

現在不僅連他的皇帝夢到頭了,就連他的兒子都已經到頭了,袁成軍整個人直直的跪在了地下痛哭了出來,大喊著“兒子,我的兒子啊——”

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在一旁安靜的看著,袁成軍到達袁霖的袁霖的棺材前,顫抖著手去撫摸他的臉,整個靈堂都是他嘶聲裂肺的痛哭聲。

他一直在重複一句話“是爹害了你,是爹害了你啊,兒子。”他搖晃著袁霖的身子哭著說“你醒醒,兒子,你睜開眼睛看看爹一眼,爹錯了,爹再也不凶你,不打你了,你小時候不是最愛跟著爹練兵打仗了嗎?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棄我與不顧啊,兒子。”

袁成軍用力的搖晃著袁霖的身子,可袁霖半點反應也沒有,袁成軍忽然大笑了出來,抓著靈堂內的東西便用力砸著看,瘋了一般把靈堂內的紙紮,冥幣,花圈了往地下狠狠砸著,咆哮著說“穆鏡遲,霍長凡!你們還我兒的命!還我兒子的命來了!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你了你們!”

袁成軍受不住刺激,徹底的瘋了,他拽住一個士兵,將他脖子鉗在手上,便用力的掐著,掐得那士兵男人發紫發漲。

周圍一堆的士兵,一擁而上,迅速將他拉開,可袁成軍怎麼說都是個練家子,行軍打仗那麼些年,哪裡是幾個士兵能夠拉住的,無論那些士兵怎麼拉,他都死死掐住手上的人,仿佛那個人是穆鏡遲,是霍長凡。

他咬牙切齒的說“老子要殺了你,老子要殺了你!穆鏡遲,霍長凡,你們竟然狼狽為奸的來害我,來奪我,還殺了我唯一的兒子!看我今天不把你碎屍萬段去喂狗!”

很快那士兵的脖子幾乎被袁成軍的給掐斷了,沒有氣了。

袁成軍將鉗住他的士兵們用力的推開,開始在那天崩地裂的嘶叫著,大哭著,他癲狂著尋找著袁霖,在靈堂的各處尋找著袁霖,大喊著“兒子!你在哪裡,你快出來,爹看不見你啊!”

那些士兵知道有些不妙,不知道是誰,從哪裡找到半截木頭,朝袁成軍後背衝了過去,在袁成軍想要回頭的時候,那木頭便在他後腦勺處用力一敲,袁成軍的身子猛然一繃直,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這個時候靈堂這才徹底安靜了下來,袁成軍被士兵們拖了出去,丫鬟們迅速收拾著被砸亂的靈堂,之後便釘了棺。

袁成軍徹底的瘋了,聽人說回去後便在屋內開始殺人殺丫鬟,每一個人敢靠近,大晚上在那一直咆哮著袁霖的名字,可即便是如此,也依舊逃避不了成王敗寇的命運。

在袁成軍被押回總統的第三天,總統府那邊的工作人員,便親自登報對外聲稱總統因難承受兒子病故的消息,而精神異常瘋了,為養病為由,正式辭去總統一職,去新泰那邊養病。

外界的人不清楚這裡麵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百姓都還以為這段時間總統都在總統府處理國家大事呢,怎的轉眼就兒子病故了瘋了?

這事情一傳出來,舉國震驚,他們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到後來順理成章的接受這一說辭,坊間甚至有人在傳,總統可能是被死去的兒子纏住了,所以才導致精神異常。

袁成軍上位不過短短一段時間,這麼快便辭了位置,所有人更關心的是,誰來接手這個位置,霍長凡一上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畢竟他曾經和袁成軍可是敵對。

沒想到,外界對穆鏡遲的呼聲卻是最高,可惜穆鏡遲從這呼聲出來開始,便表示自己身體能力有限,無法為國效力,竟然推薦了霍長凡上去。

若是一開始穆鏡遲沒有推薦霍長凡上位的話,估計百姓們是很難接受霍長凡這個人的,因為是土匪起家,這樣的出身當總統,自然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

可這一次,卻由著穆鏡遲親自力薦,對外誇他有治世之才,雖他無法勝任總統的位置,但願意為之輔佐,又加上總統府跟新政府那邊是,是一致支持,反對聲倒是少的很,於是霍長凡在穆鏡遲的鼎力相助下,暫代了總統的職位。

袁成軍便被順理成章的送去新泰那邊那病。

可新泰那邊窮山惡水,怎麼養病?說到底不過變相的囚禁。

袁府以及袁府的其餘族人,都一並送去了新泰那邊,而我跟林婠婠被送去東郡守陵,袁霖的屍體要葬去東郡那邊的袁家祖墓那邊。

在去東郡的前一天,周媽竟然來一趟袁府,她才走到袁府的院子內,看到這裡麵一派頹敗之勢,當即便直歎氣,很快便由著丫鬟引了進來,見我正跪在靈堂前燒著冥紙,眼圈自然又是一陣發紅。

她快速朝我走了過來,丫鬟在我身邊提醒了一句“少奶奶,您的奶媽來了。”

我也沒有動彈,依舊在那燒著冥紙。

周媽見我穿著一襲素白的孝服,抱著我便大哭著說“我的苦命的小姐啊!姑爺怎麼就這麼突然去了。”

我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麻木的往火盆內扔著錢紙。

周媽在那抱著我哭了好久,等她哭完後,她立馬握住了我的手,將我身子掰了過來麵對她,周媽的手在我憔悴的臉上輕輕撫摸了兩下,她還是沒忍住,又哭了出來說“我聽人說您要去東郡那邊守陵?”

我沒有否認,而是輕聲回答周媽“是的。”

周媽哭著問“為什麼啊?您還年輕,先生那邊也沒有讓您去,聽說是您自己硬性要求的?”

我再次點頭。

周媽捧著我臉說“小姐啊,您還這麼年輕,還有大好的前途,為何一定要去那邊守陵,您聽周媽的話,留在這邊好不好?我們回穆家,無論發生任何事情,穆家那邊總會有您的一席之地的。”

我卻隻是搖著頭說“周媽,我要去。”

周媽不解的問“為什麼要去?您以前和姑爺是沒有感情的。”

我說“您回去吧,那個穆家我是永遠都不會再回去,再回去隻會是我殺了他的那一天。”

周媽立馬捂著我的唇說“您彆說這樣的話,其實這次是先生讓我來問你的,那地方每天地凍天寒,您去哪裡身體是會受不了的。”

我莫名覺得周媽的話好笑極了,我反問“他讓您來的?”我嗤笑了一聲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若是我不去守陵,那麼我也會跟袁家那些族人一般,被他們趕去新泰被幽禁,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我是什麼,我現在也被劃分在袁家這一類人裡麵,與其讓我去新泰被幽禁,我寧願去東郡守陵。”

周媽說“小姐,您千萬被這麼想,您雖嫁給了袁霖,可袁霖現在死了,按道理您是應該回穆家的,先生怎麼可能把您送去新泰那?”

我低低笑著不再說話,而是轉過了身,再次麵對著袁霖的靈堂,那裡燃著香火。

周媽見我一副不肯再言語的狀態,便又開始在一旁哭,她哭了好一會兒,還是說“小姐,您就跟我回去吧,我求求您了。”

我說“周媽,您回去吧,我已經決定好了,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那個所謂的家,不過是一場騙局,我還會回那場騙局裡嗎?”

我輕輕笑了出來。

周媽離開後,第二天袁府便分為兩派人馬,第一派人馬去往新泰,而和我跟林婠婠帶著袁霖的棺材,去往東郡那邊。

一路上我都表現得非常冷靜,反而是林婠婠幾次都哭暈了過去,好在霍長凡他們還算良心,在護送我們過去的路上,派了個醫生在這邊,時刻照顧著林婠婠的胎兒。

車子便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下,開始駛出金陵城,這一天的金陵城下著小雨,天出奇的陰涼,大街上的人紛紛外套,撐著傘在一旁圍觀著。

我們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出了城門,從金陵出發趕往東郡,最起碼要四天,這四天裡,林婠婠一直都在吐,身體也非常的不適,醫生一直都在替她進行調理,為了保證她能夠平安度過這四天,給她開了不少的保胎藥,醫生私下裡和我說,她這樣憂傷下去,孩子遲早是會掉的,讓我勸勸她克製一下情緒。

車馬行駛了差不多三天,我親自找林婠婠談了談,我給了她兩個選擇,第一離開這裡,自己去找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去過自己的生活,第二,那便是繼續跟我們走,去東郡那邊。

林婠婠當時目光冷幽幽的投射在我身上說“你是二爺的妻子,我就不是了嗎?既然你能夠守,為什麼我就不能守?”

我沒想到她竟然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說“我是為了你著想。”

林婠婠說“有什麼好著想的,反正現在二爺不過是一具屍體了,無論如何我都會替他平安生下這個孩子,我要為他們袁家保住後,總有一天我會讓這個孩子,替二爺討回他所受的一切。”

林婠婠的眼眸裡,我看到了仇恨的目光,這樣的目光和外公當初看我時的一模一樣。

對於她的話我並沒有表現得多麼激動,而是輕聲問“你看見了嗎?我就是你兒子的將來,被仇恨澆灌出來得如此失敗,我告訴你,你與其拿他去冒險,討回他爹所承受的一切,還不如好好將他撫養長大,為他保住血脈。”

林婠婠冷聲說“你是誰的人,我清楚,所以沒必要在這假仁假義和我說這些。”

我說“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反正我話放在這裡了,孩子是你的,我也無權處理,你想讓他成為怎樣的人,那你就讓他成為怎樣的人吧。”

我從林婠婠麵前起身,朝著不遠處的停著的車馬走了去,林婠婠坐在那看著。

之後,大家在路邊休息夠了,便又再次趕往東郡,林婠婠也跟著坐上了馬車,行走了差不多整整四日,我們的車終於趕到了東郡袁家的墓園,袁霖的棺材終於被下土為了安,那一整天林婠婠都沒有出現在這儀式過程當中,依舊是怕衝撞了孩子。

袁霖的棺材下土後,自然是連夜砌墓,一切都完成後,丫鬟們還在墓邊上哭哭啼啼,那些婆子勸著我們回去。

等到墓園的住所後,我才發現這裡比想象中的艱苦,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丫鬟和婆子們都被這裡的環境給嚇到了,都是富貴人家當丫鬟出來的,過的自然也要比平常人家好點,哪裡吃過這樣的苦,當即看到這樣的情況,自然是跟我提出辭差事的事情。

我也養不起這一幫子的人,對於她們說要辭差事這件事情,我自然沒有任何意見,還正愁沒有借口打發她們呢。

見她們主動要走,我立馬把工錢結算給了她們,她們拿到工錢後,自然是一分都不肯多待,迅速離開了這裡,等她們一走,我才發現願意留下的,隻剩下林婠婠的丫鬟。

那丫鬟年輕的很,我見她怯生生站在那,便問“你呢?”

那丫鬟立馬跪在我麵前說“小的願意留下,服侍姨娘跟少奶奶。”

我將她從地下給扶了起來,詢問她“你可知我們要在這待多久?這邊都是一片墓園,接觸不到任何人,你到了待嫁的年紀,跟著我們在這裡隻是蹉跎青春而已。”

那丫鬟紅著眼眶說“林姨娘待我有恩,我是留下報恩的,也不會走。”

我說“那你的父母怎麼辦?”

她說“我沒有父母。”

我再問了一次“你真不走?你要是走的話,我讓車馬送你。”

她很明確的搖頭,聽她如此說,我也沒有再逼她,而是讓她自己去屋裡挑選一間她覺得舒適的屋子,順便照看一下懷孕的林婠婠。

我在這邊待了兩天,因為人手不夠,林婠婠懷著孕,不能怎麼做家務,所以隻有我和林婠婠的丫鬟在這做家務。

這邊確實無比的艱苦,天冷的很,我們有三個人的衣服,雖然有兩個人一起洗,可我們還是洗得手都凍僵,我身子也比自己想象中差多了,做起家務來,在這樣的寒冷天裡,還沒有炭火的情況,關節疼得不行。

不過好在,我什麼東西都沒有,倒是毅力是最不差的,就這樣在各種不適當中熬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倒算是一切都適應了,什麼家務都還算會做了,林婠婠的丫鬟照顧林婠婠的時候,我便在廚房外洗菜準備做飯。

就這樣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有一天這裡來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那天我如往常一般在井邊上提水,隔著好遠便聽見身後有人在喚我,我回頭去看的時候,看見碧玉抱著一個碩大的包裹踩著厚雪朝我跑了過來。

起初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當她氣喘籲籲來到我這邊後,一看到我正在提水,當即把手上的包袱一扔,衝了過來搶過我手上的提水的木桶說“小姐,我來吧,這大冷天的,您怎麼在做這些事情,丫鬟婆子呢?”

我沒想到碧玉回來,有些回不過神問“碧玉你怎麼來了?”

碧玉的動作果然比我順暢多了,很快她便將一桶水給提了上來,對我說“為自己跑過來找您的,聽說這邊苦的很,想來也沒什麼丫鬟願意待在這裡,所以我自己去穆家辭了差事,找了車馬趕來了這邊。”

碧玉左右瞧了一眼,見真是一個丫鬟影子都沒瞧到,她說“果然都是一些沒良心的,隻會享福,不會共苦。”

她又看向我那雙滿是凍瘡的手,立馬抓住,心疼的哭了出來說“怎麼成了這副模樣?不是還有林姨娘嗎?怎麼這種粗活,都是您一個人在乾,以前您這雙手可是連一碗水都沒端過的,這才幾天就糟蹋成了這副模樣。”

我沒想到碧玉一來便眼淚連連,哭個不停,我反而無所謂笑著說“這有什麼,我在這邊自在些,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至少什麼都學會了,還餓不死,你應該高興你家小姐以後就算沒人伺候也餓不死了。”

碧玉眼淚依舊沒止住,她哭著說“您可是一直嬌生慣養的,哪裡吃過這樣的苦。”她又撫摸著我的臉說“您看您臉都糙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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