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夫人一噎,臉上神色由明轉暗,索性也問不出什麼來,她煩躁地擺擺手,打發下人都出去,自己轉頭去看溫紹元,他已經醉得昏睡過去,由兩姐妹照顧,嘴角都還倘著笑。
付夫人怕溫妍被酒氣熏著,喊了她出去躲清淨,自己待了一會兒也借口離開,隻留下溫嫻一人留在溫紹元身邊。
她連午膳都未曾食用,一直替溫紹元擦臉淨手,直至傍晚時分,他才悠悠轉醒。
溫紹元剛一睜開眼,便逮著溫嫻叨嘮起了婚事。
“成了,成了,你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
這話說得好沒依據,溫嫻隻當他是酒後胡言,淡淡頷首道“是。”
溫紹元一拍大腿,歡喜得眉眼都染上笑意,“侯爺跟我打了商量,日子定在六月初,距今還有三月,咱們抓緊時間準備,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六月?”溫嫻美眸瞪圓,驚訝之餘又再重複著問了一遍“你確定是六月?”
同樣震驚的還有第五辭,他甩下筷子,拍案而起,對著武安侯便是一頓質問“爹,您沒事吧?都什麼時候了還興這種盲婚啞嫁,你是白日喝酒現在沒有清醒,還是那溫家給你灌了迷魂湯,刀架在脖子上威脅你同意了?”
“莫名其妙非給我定一樁婚事不說,還左瞞右瞞愣是不讓我知道,現在好了,直接拍板就把日子確定好了,你乾脆直接把溫嫻拖回府裡,按頭讓我倆洞房得了。”
“混賬!”武安侯一掌拍在桌案上,怒瞪著第五辭,嗬斥道“拿婚姻當兒戲,你這麼多年的書全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溫家小姐多麼善良賢淑的女子,豈容你如此汙言穢語,隨意詆毀……”
“拿婚姻當兒戲的分明是你們,你們站在自己的角度說為我好,可從來就沒考慮過我喜不喜歡。”第五辭強烈抗議。
兩人劍拔弩張,吵得侯夫人頭疼,她哄完左邊,又要哄右邊,對於第五辭難得好脾氣道“我且問你,當真如此不喜歡?”
“不喜歡。”第五辭冷漠回應。
“若真的不喜歡,怎會散儘百兩買下一整個店鋪的糕點,還投其所好,給人送去字帖書畫,又以紙鳶傳信,暗訴衷情,這一樁樁一件件,皆出自你親手,鬨得滿城風雨,百姓皆知,現在你卻說不喜歡,叫我們如何能信。”侯夫人慢慢地說“你雖愛胡鬨,可一直潔身自好,從未見你對任何女子上過心,更不要說大膽示愛了,我瞧著你表麵抗拒,行動又實打實的在意,不僅派孟天日日跑去溫府打探消息,還親自拜訪溫府表親付淮安,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我……”第五辭簡直要被這話給氣笑了,合著他折騰好幾日,銀子花了不說,還搭進去自個的名聲,落在世人眼裡,竟成了用情至深,愛而不得的纏郎了。
他昂著脖子,竭力解釋“還不都是因為你們,要不是你們亂點鴛鴦譜,我至於出此下策,費力不討好,還惹來一身腥。”
“哦?”侯夫人似笑非笑道“如此看來,傳言也不儘是虛構,你啊,就是有心沒膽,藏得真夠深的。”
“不過話說回來,還虧得我和你爹出力,否則按你那不著調的作風,非給人小姑娘嚇跑不可,事到如今,你也彆再抱怨,想通了就好生準備成婚,不然,還有彆的姑娘等著讓你慢慢挑選。”
第五辭啞然“這是什麼道理?逼良為夫?”
“道理?我說的話就是道理。”聽不慣第五辭的狡辯,武安侯逐漸失去耐心,狠踢了一把桌腿,強勢說道“讓你娶你就娶,哪能那麼多廢話,你小子彆不識好歹,聽了幾句莫須有的奉承,還真以為自己能配得上天宮仙女了,不過就是個隻顧吃喝,屁也不會的臭米蟲,把你做主許給溫小姐,我還怕人家覺得委屈。”
武人直白,說話自是中氣十足,第五辭剛緩下來的脾氣,頓時又冒起來。
“老頭子,好歹你也說話客氣點,我也不是不聽勸的人,你至於這麼陰陽怪氣擠兌我嗎。”
“你個小兔崽子,好話不聽,非要跟老子硬碰硬,我看你是日子過得太舒坦,皮肉癢癢了……”武安侯暴怒而起,一腳踹翻身前的坐凳,滿屋子轉悠,開始找鞭子。
“想找抽是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說什麼來著,你除了會用武力解決問題,根本就不聽我一句意見,但凡你好好與我商量,我何至於跟你吵架。”
鞭子早被第五辭偷摸拿去燒了,武安侯尋了半天也隻找出一個雞毛撣子,他把帶毛的那頭攥在手裡,木棍那頭往第五辭身上掄去,“滑天下之大稽!老子活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還要聽你一個潑皮的話,你是想讓全京城來看咱們武安侯府的笑話。”
第五辭左躲右閃,爭得麵紅耳赤“我早就是個笑話了,我不怕丟臉。”說著轉身往院裡跑。
武安侯麻溜又跟了上去,邊追邊喊“你彆跑,混賬東西,我今天非把你腿打斷不可。”
“不跑我就是孫子!”
……
一時之間,怒罵聲,奔跑聲,驚呼聲,勸說聲,聲聲入耳,院裡雞飛蛋打,熱鬨得仿佛進了一百隻大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