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此時一向沉默的陸二爺攔住了他，開口提醒：“大侄子，你沒聽到皇上的聖旨嗎？是你們這一脈……”
從小他便被端靖侯壓著一著，明明那麼軟弱，卻始終壓他一頭，他永遠隻能撿他剩下的。
憋屈了一輩子，此刻心中終於湧出一股痛快之感。
陸光儀臉色慘白地趴伏在地上，臉上沾著泥土，茫然地看著他，嘴裡還在喃喃自語：“可我是嫡長子，我是……”
這個結果，讓蘇辛夷有些摸不著頭腦。
剛才多次提到皇帝金口禦言，可是一連三道聖旨，感覺這皇帝像是被什麼人控製了一般。
朝堂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默默抬頭，看向明明已經黎明在即，卻依然漆黑一片的天空。
好像要下雨了！
的確下雨了。
此時皇宮的上空已經飄著起了雨絲。
安王得意地從禦書房走出來，在路過周太傅和衛無淵時，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笑了一聲，卻沒說話。
走在他身後的是大皇子。
他還是平時那副好脾氣的樣子，有些無奈地衝周太傅搖頭。
見安王走遠了，才小聲對周太傅說：“皇叔不知用什麼方法，讓父皇相信端靖侯隻是一時失手，同時又有先祖皇帝的金口禦言在，雖說經年已久，但到底是皇家顏麵，唉……是本宮沒用……”
周太傅朝大皇子拱手：“此事與殿下無關，殿下無需自責。微臣隻是不明白，前不久還對端靖侯府咄咄相逼的安王，為何這次如此費儘心力也要保住端靖侯府？”
他話一出，大皇子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衛無淵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一直在默默地盯著安王的背影，雙眼黑得幾乎看不到底。
大皇子這時看向他，臉上露出幾分欲言又止：“對了，衛大人，這幾日菀兒是不是時常去打擾你，若是你有時間……”
“殿下，微臣最近可能不會有時間。”衛無淵想也沒想地便回絕了。
大皇子有些尷尬，就連周太傅也有些替他尷尬。
這個時候還在為女兒的姻緣努力，其實並不合時宜，但平時一向不理事的大皇子做出這樣的事，好像又不奇怪。
畢竟全京都知道他愛女如寶。
但衛無淵的拒絕簡直比他還耿直。
還好這時裡麵傳來了皇帝召見衛無淵的命令，緩解了此時的尷尬。
衛無淵朝大皇子拱手致歉，跟著太監進了禦書房。
大皇子與周太傅麵麵相覷，最後兩人尷尬地笑了笑，十分有默契地聊起了兒女的家常。
禦書房中，熙帝並未坐在禦案前，而是靠在裡麵的休息用的禦床之上。
他的頭發並未全白，但黑白所呈現的花白卻讓他更顯憔悴。
“微臣叩見皇上。”衛無淵拂過官服的前裾跪到地上。
皇上微微睜開眼，雙眼雖渾黃，卻仍有神。
“今日你有何感想？”
衛無淵：“皇上指的是哪件事？”
熙帝眼睛又往上掀了掀：“你衛氏一族的事。”
衛無淵緩緩抬眼，毫不避諱地迎著熙帝的眼睛：“皇上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皇帝的眼睛突然又閉了起來，手掩著嘴劇地咳嗽了起來。
候在外間的貼身太監趕緊時來，手中端了一碗藥，他喝下了一半，這才勉強止住了咳。
“真話為何？假話又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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