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禮生氣,夜崖連忙解釋道:“所以卑職看過後沒有回信。”
劉禮哼聲冷笑。
“當初蕭閒找本王要人,本王也想試他到底怎樣。對於禁欲的人,本王總是會多留幾分警惕。”
那三名女婢,其實是劉禮豢養的殺手。
蕭閒也並未禁欲,他府中的女人越來越多了。這樣的人,總讓劉禮覺得,好對付了不少。
“大梁那邊呢?”劉禮又問。
“還沒有消息。”夜崖答道。
大梁距離大周西北很遠,那些送去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回稟。
劉禮歎了一口氣,在帳內踱步,最後坐在鋪著虎皮的行軍榻上。他的神情有些焦躁,還有些惦念,桃花眼微微垂著,縈繞著心事。
夜崖打量劉禮的神情,知道他想問什麼。
想了想,他試探著道:“孔家那邊,倒有個消息。”
劉禮長長的睫毛顫動,眼睛也睜大。
“沈姑娘金樓的生意不錯,同丞相府的二小姐來往緊密。”
“這些本王知道。”劉禮開口,臉上散開笑容。
她就是這麼單純的人,隻知道掙錢,掙好多錢。
所以她也一定很好哄吧,等不久的以後,把國庫的鑰匙給她好了。
天下錢糧,都是阿翹的。
都是,良辰的。
“還有一事,”夜崖苦思冥想,儘量把所有關於沈連翹的消息都稟報給劉禮,“沈姑娘小時候進學的夫子,似乎不太安分。”
事情是因為朝廷今年加收稅賦引起的。
稅賦過重,百姓不堪重負,有個教書先生便帶頭生事,號召了不少讀書人,要上書皇帝,懇求減輕稅賦。
信裡隻說到這個教書先生也是沈姑娘的夫子,沒說彆的。但夜崖覺得茲事體大。
果然,劉禮一下子急了。
“捎信回去!”他起身道,“賦稅之事,本王啟程前,朝廷便有決斷。不是他一個教書先生,幾個讀書人,能改得了的。叫沈連翹不要插手此事!”
夜崖連連應聲,但劉禮還是覺得要出事。
索性,他快步走到幾案前,鋪開信箋開始寫信。信寫得匆忙,更來不及想好措辭。
“送回去。”
未等墨乾,劉禮便把信箋交到夜崖手上。
“派人去送……哦不!”他決意道,“你親自去送,務必對她好言相勸!實在不行,就動用我們的人,彆讓她牽扯進去。”
他的阿翹,是要做太子妃的姑娘,絕對不能做出跟陛下對抗的事。
夜崖接過信箋,整個人慌了。
想不到自己隻是稟報了一件小事,就要千裡迢迢送信回京了。這個沈連翹,真是殿下嗬護備至的人啊。
此時京都洛陽,沈連翹正在拍著桌子發火。
“怎麼能把夫子抓了?”
她今日才聽說因為請願降低賦稅的事,朝廷震怒,抓了幾個讀書人。沈連翹提心吊膽來看夫子,沒想到竟然把夫子抓去了。
師母臉上淚痕剛乾,卻仍然在安慰沈連翹。
“連翹彆慌,官府不過是帶夫子去問話,很快就會把人放了。”
官府哪裡有那麼好說話?
她可是去過京兆府大堂的人,那個京兆尹湯瑞,就會欺負老實人。他們官官相護,可惡得很。還有那個禦史中丞魏光嗣,老在朝堂上跟孔佑作對,也是壞人。
不過光生氣沒什麼用,沈連翹決定去問問消息。
她起身離開,師母忽然拖住了沈連翹的衣袖。
“連翹,”師母哽咽道,“夫子是個硬脾氣,賦稅不降,他就算出來,也能把自己氣死。你看這街上,十戶六空,那四戶,餓死兩戶,逃荒兩戶。夫子心中有社稷,有百姓,看不得大家吃苦,他不是故意要滋事的。你若能見到他,告訴他,不要擔心家裡,讓他放心做事。”
沈連翹握了握師母的手。
雖然很感人,但這麼說的話,夫子不是就鬨得更厲害了嗎?
難道不能說家中老母快要氣死了,趕緊認罪回來吧?
或者說師母懷孕了,把他拉回來幫忙保胎?
不過,當一路上覺得命更重要的沈連翹看到夫子時,還是被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自己格局小,隻知道掙錢偷生了。
真的就有一種人,願意赴湯蹈火,為萬民請命。
沈連翹站在臭烘烘的牢房裡,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夫子……”她一邊哭,一邊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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