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宮中添新人,皇後就與他鬨了半個月,最終以皇後失德,被禁足鳳儀宮七日而消停。
林安染搖頭:“臣妾並不是為了瑩婕妤而來。”
郭翊辰不置可否的挑眉,顯然並不相信林安染的話。
林安染沉眸道:“臣妾深刻反省過,按著曆朝曆代的規格,皇上的妃嬪屬實太少,這也間接導致了皇上子嗣凋零,屬實是臣妾這個做皇後的失職了。”
“前段時間臣妾還與母後商議,要為皇上添些新人,好綿延子孫。”
說著,林安染笑了:“這不,母後今日就為皇上精心挑選了瑩婕妤,臣妾真是心生歡喜。”
“待年關將近時,臣妾借著賞梅宴邀請各家未出閣的女娘進宮一同賞梅,再為皇上挑選一些女娘入宮,如此定能為皇上再添幾個皇子公主,太後想必也是開心的。”
這些妃嬪之所以可勁的逮著原主算計,無非就是後宮的競爭者太少了,一個個的都想擠掉原主,自己當皇後。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多招些人進來,增加妃嬪的競爭壓力,讓她們互相鬥。
反正她是皇後,她們越鬥的厲害,她就越安全。
至於鬥來鬥去的煩惱,那就丟給郭翊辰好了,反正爽那幾秒的人也是他,他應得的。
郭翊辰沉眸不語。
按理來說,皇後寬容大度的要為她納妃,他應該高興才對,可看著皇後那興致勃勃的神情,他卻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特彆是林安染左一句綿延子嗣,右一句皇子公主的,就仿佛他不過一個生子工具,實在聽得刺耳。
“你就為了跟朕說這個?”郭翊辰的聲音比外麵的寒風還冷。
林安染也是奇怪,這皇上怎麼還生氣了?
林安染搖頭,“臣妾深夜到來,就是特地來跟皇上說明尚服局的……”
還沒等林安染把話說完,郭翊辰就不耐煩的出聲打斷:“不過死了個賤籍罷了,皇後無需特地深夜前來告知朕。”
林安染:“……”不過死了個賤籍罷了?
郭翊辰:“隻要皇後能高興,不胡鬨,殺了便殺了。”
他隻當皇後殺了德妃一手提拔上來的人,是想要泄憤,故而並未責怪。
正如郭翊辰所說,隻要皇後不要鬨的太難看,彆說是殺個賤籍了,即便發配個采女也無妨。
林安染感到了深深的寒意,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這個時代對生命的藐視。
林安染是生活在法治社會的現代人,在她的認知中人命重於一切,而身為體製內的公務員,林安染所受的教育也是為人民服務。
民是國之根本,是基石。
她所生活的國家雖也有貧富差距,也有權貴和平民老百姓,但不管是任何人都是國家的公民,都能受到國家的庇護。
可她穿來的這個時代不同。
這個時代不僅將人分為了三六九等,甚至可以合法的用權勢,金錢來買斷一條人命。
晾曬女官也曾是官家女娘,可就因為父親獲罪,累及全家導致入了賤籍,從此便從雲端跌入了泥濘,任人踐踏欺辱,就連死了也無需過問原因。
死了便死了,一張草席裹了丟去亂葬崗,任憑野狗啃食。
這便是她穿來的世界。
林安染此時隻覺得恐懼,比親眼看著晾曬女官撞死在自己麵前還要恐懼。
若說林安染之前還把自己當成局外人,隻是穿來這個世界享受退休生活的異客,那她此時就真真切切的覺得自己入了棋盤,成為了棋盤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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