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心學理念已經轟動京城,迅速傳播開來,整個京城儼然成了心學的主場,百家也和心學接觸了起來。
然而,他們更關注的還是宮門口的那一口棺材。
這次的抬棺死諫,他們連自己的學生都沒有通知,紛紛府中家仆,抬棺至宮門口。
然後上朝!
自從朱允熥改了上朝的時間,大家也不用再起個大早了。
奉天殿上。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太監一聲高喊,國子監祭酒林瀚站了出來。
“臣國子監大祭酒林瀚,為大明死諫!”
林瀚走出來,直接跪下,重重的將腦袋磕在地上,這一磕可沒有留情,直接磕出了鮮血,磕得皮開肉綻。
這一幕,百官震動。
你乾啥啊!
上來就要死諫,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不怕直接把自己磕死啊。
以國子監祭酒的品級,也是需要上朝的,隻是平時都來劃水的而已。
朱允熥微微點頭,“愛卿有何本奏,何至於死諫?快快平身。”
“多謝殿下,不過臣死諫之事乃是改天換地之舉,故而死諫,不敢起身!”
林瀚手持芴板,直著腰回話。
朱允熥心中長歎一聲,這就是改革啊,這就是忠君之臣啊。
“愛卿要死諫何事?”
“儒家四畜不識,五穀不分,世修降表,悖祖悖宗,何以再掌教化之責,教化眾生?臣為我大明死諫,叩請殿下焚書坑儒,以興天下!”
林瀚說罷,再次一個響頭磕下,這次沒有直起身來,鮮血染紅了他麵前的地磚。
“放肆!林瀚,你一個小小的國子監祭酒,竟敢妄圖廢黜聖人學說!”
“殿下,臣請將這林瀚斬首示眾!”
“亂臣賊子,你也是讀的聖賢書,你也是儒家門下,難道你也要離經叛道嗎?”
“孔孟之言,乃聖人之言,孔孟之道,乃聖人之道,也是你一個小小國子監祭酒,能夠妄圖推翻的嗎?”
“你簡直狂妄至極!喪心病狂!”
林瀚的話剛說完,文官集團不少人就紛紛站出來指責起了林瀚。
林瀚抬起頭來,已經滿目鮮血,“殿下,儒家不倒,大明不興!臣今日死諫,就沒想著活著離開,臣的棺材就在宮門口,今日殿下不答應臣,臣就一頭撞死在這殿陛之上,血濺奉天殿!”
說罷,林瀚直接站起身來,大有一副逼迫朱允熥答應的架勢。
朱允熥的目光很複雜,一位大明的忠臣,眼見就要撞死在奉天殿,大明要失去一位忠臣啊。
林瀚敢為天下先,要為天下讀書人開先河,實在是文壇先鋒,不負讀書人風範!
“不準!儒家乃聖人之宗,百家之首,天下儒生何止十萬,焚書坑儒不可取!愛卿還是退下吧。”
朱允熥義正言辭的駁回了林瀚的請求。
改革之路,總要有人流血犧牲啊。
“既然殿下不準,臣唯有死諫了!”
林瀚看向朱允熥,眼中閃過一抹欣慰,大明將興,文壇將興!
我死而無憾矣!
林瀚說罷,直接衝向了前方的殿陛,一頭撞了上去。
這用力之大,好似殿陛都顫抖了一下。
林瀚登時頭破血流,鮮血濺在了他的官袍之上。
滿朝文武的心都好像隨著這砰的一聲,跟著顫抖了一下。
“林祭酒!”
朱允熥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這一幕,還是震驚了。
林瀚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向了高坐在上的朱允熥。
“殿……殿下,老臣這一身……一身紅袍官服,是百姓鮮血染就,老臣我穿上這身衣服,辦的事就要對得起百姓啊,儒家不滅,大明不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