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這話一出來,在尤晚秋那兒不亞於一道驚雷。
她再顧不得那份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抬眼看他,問道“此話當真?”
晏景卻似笑非笑“你若不信,我倒是可以讓你看看咱們賜婚的聖旨。”
“賜婚……聖旨……”
尤晚秋有些不可置信,她像是想起了些什麼來,隻搖頭道“怎麼會,哥哥你不是才去趕考,怎麼就有賜婚的聖旨了?”
晏景立即便知曉她想起了些舊事,沒再多說賜婚的事情,隻試探問她“阿奴可還記得自己如今幾歲?這裡又是何地?”
尤晚秋思索了一會,才老實回答“我如今十六,這裡……這裡我不認識。”
晏景便明白,她隻憶起了些許早年間的事情,人也沒認清楚。
這必是那情蠱的功效,必是她越在意之人,越是記不得,所以她才將他忘了個徹底,倒是記得旁人一星半點。
晏景隻摸了摸她發髻,感歎一聲“真可憐……”
尤晚秋不滿的飛他一眼,他才施施然道“阿奴必是也忘了,你如今是十九歲,咱們成婚都有小半年了。”
他原是想說一年六個月零七日,但聖旨上頭的日子可不是這個,於是才換了說法。
尤晚秋被他這麼一說,反而愣住,一個勁地去思索著晏景說的那些話,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晏景卻不給她思考的時間,隻調笑道“怪不得你怕聽著良辰美景這四個字,原來是都忘光了。”
他故意長籲短歎“哎,阿奴原是忘記了自己嫁了人,有了丈夫,良辰美景聽不得,連夫君的名字,都覺著嫌棄了。”
“表哥!”
她氣得拍他,晏景卻笑著去扣住她的手,半真半假道“方才是見你不知道,我才饒你,如今你都知曉了這些事……”
“不如叫一聲夫君來讓我聽聽。”
尤晚秋被他得寸進尺,步步緊逼的態度逼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她嫁了他,叫他一聲夫君,也沒什麼,可她現在卻是什麼也不知曉,貿然的叫了,隻覺得有些怪異。
倒不是尤晚秋排斥他,而是有些難為情。
晏景等了一回,隻等來她帶著探究跟猶豫的目光,不由歎息。
他仗著她不知事的故意欺瞞,總是要遭到她的排斥。
他到底心虛,也不忍心逼她,隻笑道“罷了,不叫就不叫,阿奴喜歡叫我什麼,我就是什麼好了。”
尤晚秋卻以為他是為此失落,又見他那張昳麗麵容上笑意不達眼底,不免愧疚起來。
他們早先便是訂了婚的,如今又成了婚,她沒了記憶,就不再如有記憶時那般稱呼他了,對他難道就公平麼?
再體貼的男子,恐怕都容不得自個兒的妻子不認他,可晏景此時卻還對著她強顏歡笑……
尤晚秋咬唇,隻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她又不是真的是什麼大家閨秀,金陵風氣開放,她也跟他成婚了,指不定以前對著他早改口了,不然一開始她醒來,晏景也不會一直問她叫他什麼……
她思來想去,還是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