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寂靜的夜晚,輪椅的聲音便顯得尤其的紮耳。
不隻是裴慕玨注意到了裴書璟,裴書璟也看到了裴慕玨,他略有些難看的臉色一變,勉強擠出一抹笑,不願讓裴慕玨猜到他經曆了什麼。
“堂兄。”裴書璟站定,假笑道,“這麼晚了,堂兄這是剛剛從宮裡出來,便來了祖父這裡?”
裴慕玨微微點頭,反問道:“璟弟這又是做什麼?莫不是剛剛侍疾完出來?”
裴書璟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侍疾個屁!
他連齊老王爺的麵都沒見上,那個老管家,又與他說齊老王爺睡下了,可他明明瞧著屋子裡頭的燭火還亮著。
裴書璟尚未從回憶中徹底抽身,帶著幾分咬牙切齒道:“堂兄,我勸你還是莫要去了,祖父許是不會見你。”
裴慕玨一眼瞧出裴書璟的異樣,似笑非笑:“不勞璟弟關心,本王尋祖父有要事,想必祖父定然會見本王。”
“那堂兄便去吧,我先行一步。”裴書璟撇嘴,同裴慕玨點了點頭,拂袖離去。
裴慕玨微抬下巴,示意千升繼續往前走。
而本該離去的裴書璟在拐角處腳步一轉,回身看向院門處,他盯著那個熟悉的院子。
裴慕玨進去了!
他的視線凝著未放。
等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竟然還未見到裴慕玨出來,這代表什麼?
齊老王爺同意見裴慕玨了!
裴書璟的表情倏地陰狠,嘴裡念念有詞:“死老頭子,我到底是比不得裴慕玨是嗎?虧我這半年來三天兩頭的過來,到了如今,竟還是偏向裴慕玨那個殘廢!”
裴慕玨一來,齊老王爺就答應見,而他總是被拒之門外,憑什麼?這未免太過偏心了。
他越想越覺得憤懣,逐漸的,心裡竟生出了一個荒唐至極的想法。
他死死的盯著那沒有動靜的院子許久,冷哼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屋子內,燭火時不時的發出劈啪的聲音。
齊老王爺披著外衫坐在榻上,麵色紅潤,精神矍鑠,哪裡有一絲病重的模樣?
裴慕玨便拖了個椅子在對麵坐下,剛一坐下,開門見山道:“祖父,繼續裝病已經解決不了事情,該是有下一步行動了。”
齊老王爺眸光微頓:“發生了何事?”
裴慕玨無聲歎息:“今日宮宴之上,陛下……”
他將太和殿內發生的事情全數轉告給齊老王爺,看著齊老王爺眸底升騰而起的怒氣,輕聲道:“祖父,陛下對齊王府的懷疑戒備一直都在,即便您裝病,他也不放心的將我派到邊境,期間更是對青雪百般刁難,今日這場鴻門宴更是在明裡暗裡的試探我,也是在逼我表態。”
齊老王爺浸y官場多年,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挺得筆直的腰背,在這一刻有些佝僂,神情複雜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陛下究竟在害怕什麼,他擔心我齊王府會騎兵造反,謀朝篡位?”
齊老王爺覺得可笑至極:“倘若齊王府真的有此想法,何須等到現在?”
裴慕玨了解齊老王爺,他這分明是對皇帝失望,隻是,事實如此。
“祖父,自古以來,帝王多疑,陛下也逃脫不得,您多年之前便慢慢的淡出朝堂,與陛下做出表態,但是這還不足以打消陛下的疑心,如今唯有一法。”裴慕玨認真的看著齊老王爺。
齊老王爺亦是回看他。
他道:“為今之計,隻有交出兵權,方能讓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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