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身體浸沒在水裡的時候,除了耳邊的氣泡聲,什麼也聽不到。
許青禾閉上眼睛,讓自己的身體輕輕浮了起來。
剛開始學遊泳的時候,不管怎麼努力就是漂不起來。
直到後來許青禾就開始把自己想象成一具屍體。果然,在放下一切念頭後,身體一下子就輕了很多。
這就是「死」的感覺嗎?
浮在水麵上一動不動的許青禾這樣想,此時腦海裡又出現小時候看過的那一縷縷灰煙,從殯儀館的焚燒爐煙囪上不斷飄出。
“啪嗒啪嗒”,一連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負責打掃場地的阿姨走進場館,開始用拖把清除地上的水漬。
上次和周誠在咖啡館裡的會麵,許青禾得知警方更新了郭冰的屍檢報告。
“現場除了被害人的腳印,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就連可疑的指紋都沒有。房間裡到處都是精神病院工作人員的指紋,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周誠說道,一臉的喪氣。
“那個貫穿傷呢,後來有新的發現嗎?”
許青禾記得郭冰屍體旁邊有一把很長的水果刀,刀刃上沾滿已經凝結成深紅色的血跡。
那把水果刀的出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按道理精神病院是嚴令禁止管製刀具的,甚至一部分規章嚴格的精神病院禁止病人接觸到筆這樣的文具。
沒人知道郭冰的病房裡怎麼出現那把水果刀的。
問平日裡負責打掃的阿姨,阿姨一臉茫然。
“刀子是從背後捅進去的,穿透背闊肌,從後背的創口可以看出凶手是希望一刀致命,直達心臟的。”
“可不知怎麼回事,刀子突然就偏離了方向。被害人的心臟可以說是毫發未損,不過最後還是因為傷口過大,死於失血過多。”
說話間,周誠就將最新的法醫報告電子版發到許青禾的微信上。
“你要是也在警隊工作就好了。”周誠放下手機說道,“這樣我們討論起案子來要方便很多。”
不過坐在對麵的許青禾正在認真看報告,似乎並沒聽到他說的話。
“死亡時間是七點左右?”許青禾抬頭問。
“準確的說是6:30到7:30之間。你當時的推斷是八點,已經很接近了。”
“這樣”許青禾小聲說道,臉上浮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你說如果我和高卓早點到,郭冰會不會就不會死了?”
從事發開始,她就一直在為自己沒能早點發現情況不對而感到愧疚。
“不要這樣想,生活就是這樣的,「無常」才是「常態」。你記得嗎?小時候每次爺爺打開焚燒爐之前,他都會讓媽媽帶我們倆出去玩。”
周誠認真的看向許青禾,眼神關切,“爺爺知道你生性敏感,怕你變得越來越消極悲觀。”
說到這裡,周誠頓了頓,繼續開口,“我們沒辦法阻止每一場悲劇,能做的就是儘快查出真凶。”
咕嚕咕嚕咕嚕……
鼻腔裡又冒出一連串的淡藍色氣泡,許青禾屏住呼吸,細細觀察著泳池底部的一切。
“姑娘,我們要打烊了!”清潔阿姨站在泳池另一側高聲說道。
許青禾從水裡抬起頭,抹了抹臉上的水,走出泳池,場館裡早已空無一人,時針指向九點。
想要一刀將郭冰斃命的人,到底對他懷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驀地,她突然想起高卓之前說過,郭冰早就預料到自己命不久矣。
最近幾天許青禾覺得十分鬱悶,郭冰的名字就像一個瘟疫,聞者,避之不及,哪怕對方是穀源教授特意約見的,也一副隻想儘快打完哈哈的模樣。
“彆問了。”高卓說道。
“為什麼?我這裡又找到兩個和郭冰一起上過課的人,他們……”
“人們一般對死去的人十分寬恕,都會好話說儘。既然現在所有人都不願意談起他,答案不言而喻。”
許青禾盯著手機備忘錄裡兩個人的電話,有些出神。
高卓的話很有道理,但不知怎的,她總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衝動。
人們固然不願意對已死之人妄加評論,但她要的並不是評價。
說實話,許青禾並不在乎郭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覺得,郭冰很可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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