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鬼帶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萬一跑出去,又要惹出禍端。
送給城隍廟,記一筆福報,乾淨利落。
等我抵達城隍廟所在城郊時,都過了子時午夜了。
給錢下車,司機怕忌諱似的,一腳油門就轟了出去。
並聯的牌樓中間居高,兩邊稍低,琉璃瓦下的牌匾上,是燙金大字,荊州城隍廟。
兩側院牆延展出去,牌樓中間並沒有門。
我徑直走進去,院內栽種著一顆極大的榕樹,掛滿紅繩,拴著求平安的木牌,中央一尊青銅大鼎,兩側還有專門給香客焚香的長條火爐。
大殿門第敞開,當眾一尊神像,顯得威嚴莊重,兩側兩尊小神像,畢恭畢敬。
我入了大殿,便取出裝著瓷娃娃的黑塑料袋,擺在鋪著藍黑色布的神案上,又摸出來那道焦炭一般的符。
吐了口濁氣,我抱拳,沉聲喊道:“老君山,天樞閣,道士陳千叩,送陰魂至城隍,請執勤隍司執筆上冊!”
殿內極其安靜,我喊聲都形成了回音。
城隍神像更顯得威嚴,好似雙目在盯著我看一般。
等了大抵一兩分鐘,聲響自左側傳來。
一道隱晦的窄門被推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生著一張方臉,頭戴著一頂方帽,身著普通布衣。
他打著哈氣,手中夾著一本冊子,瞟了我一眼。
“大半夜的,不睡覺了啊?”
“下回晚上彆來,來了不收。”
“陳千叩是吧,可以走了。”
我稍皺眉,沒動彈。
那中年男人走到神案前頭,瞟了一眼符,又哈欠連天的嘟囔一句:“枉死鬼小鬼一個。”
“咦……”
話音戛然而止,他本來散漫的身形,瞬間緊繃。
驟然回過頭,中年男人目光灼灼的盯著我臉。
他沒吭聲,隻是抽出夾著的本子,另一手摸出筆,唰唰寫了起來。
我這才抱抱拳,轉身往外走去。
縱火的鬼算不上什麼,大抵是個孤魂野鬼,被人驅使了而已,可能一筆福報都不夠。
那瓷娃娃和繡花鞋,卻是被人養出來的鬼,陰氣非比尋常!
否則,也不會讓這隍司打起精神!
隍司其實是閒職,根據城隍廟的規模不同,陰司會托夢,從三教九流中的人裡頭請。
芝麻也好,蚊子腿也罷,大小算是個官位,因此,被選上的人往往不會拒絕,隻需要夜宿城隍廟,處理雜事即可。
荊州城隍廟算不上多大,那隍司非先生,非道士,才會那般散漫。
很快,我就出了城隍廟牌樓。
一個大塊頭的身影,卻和我擦身而過,進了牌樓裡頭。
我眉頭擰起,隨著那身影看去。
月光幽幽,他腳下卻沒有影子,半個腳掌挨著地,後跟踮著,說是走,實際上更像是飄。
道士不鎮的鬼可以送來城隍廟。
城隍廟本身也是過界之地,人死之後一樣要來報道,過陰冥路,才能進鬼門關。
普通人瞧不見投胎鬼,道士先生卻不一樣。
本身這在城隍廟中很稀鬆平常,可那人身影卻很眼熟。
“何隆?”
我喊了一聲。
頓時,那大塊頭停頓下來,轉過身。
慘白的臉沒有絲毫血色,他雙目更渙散,絲毫沒有情緒,呆呆的看著我!
身上滿是濕漉漉的水跡,口鼻也有水溢出來,是死於水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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