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震聲說,她昨晚做了噩夢,被驚醒後自己說漏了嘴,所以事情才敗露了……”謝觀南看著季熠,懷疑應該是捕快的習慣,怎麼這毛病也傳染給了他麼?
“這個理由是說得通,小戚氏雖然有小心思但確實不經嚇。”季熠因為沒有在堂上親眼看著小戚氏描述,所以也不會被她營造的氣氛乾擾思維,“但你不覺得,她態度轉變得還是有些快麼?”
“可她沒說謊,所有的事情都對得上,而且我們之前不就這樣推測過……”謝觀南邊說邊想,邊想又邊看著季熠的表情,他明白過來季熠不是質疑小戚氏說的事實,而是她願意說出這些的原因,“你是說……周震聲?”
季熠朝謝觀南眨了眨眼,又點了點頭。
如果是謝觀南他們循著線索去問詢,一定沒有這麼快達到目的。人都有趨利避害和僥幸的本能,昨晚到底真是小戚氏做噩夢了才被周震聲發現了真相,還是周震聲因為什麼對妻子產生了懷疑,進而用了其他方式去促使小戚氏如實招供,就很難去斷定了。
“周震聲這麼久都沒有發現女兒和紀響的私情,但對自己夫人心思的拿捏倒是很神速。”謝觀南突然有些難以接受,在他的認知裡,實在很難把通情達理的周震聲和會用手段去脅迫自己妻子的人聯想在一起。
“他再如何斯文儒雅都是個商人,觀南不要小看商人對利益的敏感和掌控力。”季熠把周震聲的那本帳給謝觀南拆解了一下,“他重感情或許不假,尤其是對已逝的亡妻,顯然要比對這個繼室有感情得多,所以愛屋及烏,在追凶和袒護繼室這兩件事裡,他肯定是優先前者的。”
為了讓紀響伏法,周震聲肯付出的遠比旁人想象得更多,何況隻是讓小戚氏承認給紀響開門這一點。而且僅僅承認給紀響做了內應,是構不成幫凶的,小戚氏的罪名甚至比紀府的主母為包庇兒子作偽證都還輕一些。
“可她畢竟還懷著孕呢。”謝觀南並非對小戚氏有惻隱之心,單純是被周震聲前後態度的轉變給驚到了,“你是沒看到,周震聲對她的態度冷漠至極。”
“其實那小戚氏不坦白也不行,你覺得周震聲會為了一個還未出世的繼承人,而容留一個心思歹毒的婦人在自己身邊長長久久嗎?”季熠提醒謝觀南,周震聲因為愛原配,是可以不納妾直接將女兒作為下任家主培養的人,他最不缺的就是決斷力。
小戚氏但凡有點腦子都應該把自己儘量摘出去,承認開門讓紀響進來,人是紀響殺的,她就隻是一個自私的女人,若還想遮掩,更是把自己往絕路上趕,她現在還有腹中孩子這麼一個護身符,如果她把事情做絕了,周震聲也可以更絕。
“那他何必續這個弦?”謝觀南現在又認為小戚氏的惴惴不安也有周震聲的因素在,一個主母如果沒有自己的孩子自然會覺得不踏實,而自己的孩子若得不到家主的偏愛可能就更不踏實了吧?這麼一想小戚氏的那點心思也算不上歹毒,最多就是利己心太重。
“周震聲畢竟是個男人,他也會有世俗的欲望的。”季熠用意味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謝觀南,最後還是換了個說法,“周楚緒再貼心也是閨女,成家以後最親的總是她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做老父親的也需要有個陪伴的人嘛。”
謝觀南撇了撇嘴,接受了這個說法,這是個子非魚的問題,周震聲能在周楚緒成年後再娶,已經是個難能可貴的父親了,他也有權力擁有自己的生活,這確實無可厚非。
“小戚氏也沒料到紀響會對周楚緒起殺心,她的初衷隻是希望周楚緒能放棄招贅,嫁去紀家。”謝觀南不知道周震聲對小戚氏做了什麼,但隻要他沒有違法,都是變相幫了衙門,“我不能說周震聲有什麼錯,小戚氏確實幫我們把這個案子的偵破進度大大縮短了。”
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擁有更多的繼承份額,小戚氏希望周楚緒出嫁,紀響則利用了她這點心思,要求她的配合,小戚氏談不上與紀響合謀,但她確實成了這件凶案的推手之一。而周震聲到底是用什麼理由逼她說出實情的,也隻有他們夫婦二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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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戚氏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去紀家藥鋪看坐堂大夫時被紀響發現,所以才能說服她給自己進入周府做內應。”謝觀南還想到一點,“她不敢在家中吃安胎藥,紀響為了示好、當天帶給她的藥她都留著,藥方上還有紀家藥鋪的大夫寫的日期。”
該說不說,雖然這件事情裡小戚氏做了很多錯事,但她的膽小和心虛同時也留下了特彆寶貴的線索與證據。小戚氏利己心重是真的,但她為了保護自己留的後手又正好成了證明紀響犯罪的證據,也真是造化弄人。
“男子和女子在意的重點可能不一樣,但周家這個宅門裡,果然是養不了閒人的。”季熠喂好了追聲,又去那個袋子裡掏出個更大的果子,也一樣徒手掰成兩半,然後照樣遞給謝觀南半個,“這是頻婆果,比林檎個頭大,這個最漂亮,我們自己吃。”
謝觀南總覺得季熠先喂馬、再喂他這個事怎麼看都像是在故意捉弄他,所以這次拿在手裡,反而不往嘴邊送了。
季熠看到送出去的果子被冷落了也沒有不高興,自己先咬了手中那半個一口“雪球和追聲都是西域純血馬,頻婆果也是原生西域的果子。你看,我們把馬弄過來混血養殖,頻婆果移栽到這裡種植,它們也就成了我們的東西。東西是東西,交易是交易。”
不需要季熠細說,他們都知道在先皇帝收服西疆之前,那裡也曾有過戰亂,西域的外族侵犯掠奪過邊境的城池,而現在,本朝還會從他們那裡引進戰馬和其他各種物資,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一成不變的敵人,隻要某個階段的結果是好的,人有時候是不會那麼在意過程的。
謝觀南覺得自己身體裡那些黑霧好像是散了些去,但似乎不是憑空消失的,而是被季熠吸了去的。這人總是能看到人心裡特彆陰沉的那點東西,但又把它們說得特彆雲淡風輕。到底是他天生就這麼不在乎,還是經曆太多了所以不得不放棄在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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