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由袁宏道等人領軍,提出要創造明人自己的文學風格,不必隻追求漢唐的詩風,以為明末的小說也是重要的文學體裁。
一代新人換舊人,當年頗為新潮的複古派思想到這時又成為了更新一代文學家批判的對象。
胡應麟笑著說道:“聽人說你要來蘇州我也急忙趕來,就為一見。”
王文龍連說不敢當。
正在這時外頭又報來客,不一會兒便見著馮夢龍笑著從外邊走進來。
“元瑞先生,建陽,武子,我還道我來的早,不想伱們遠道而來卻先到了,失禮失禮。”
接著馮夢龍特彆對胡應麟拱手,分外尊敬:“好久不見元瑞先生,小子有禮了。”
胡應麟笑著點點頭。
胡應麟雖然是複古運動的末五子,和吳山社的思想相衝突,但是複古派的時代此時已經過去,後七子全部過世,末五子活著的隻剩三個,胡應麟是年紀小就加入了時文運動,所以如今才不到五十,人年輕但輩份大,在文壇上實在是比在場眾人長了一輩,眾人在他麵前都要執弟子禮的。
王文龍好奇問道:“馮兄哪裡來,可曾接了袁中郎前來?”
馮夢龍聞言笑著搖頭:“我本打算在江北等了他同道,卻哪裡想一等再等耽擱幾日也不見他到來,多半那廝又在路上到哪裡做客去了。”
“這倒是符合袁中郎的大名。”王文龍忍俊不禁。
袁弘道本來是被大哥袁宗道留在京城當官的,但彆看這貨懶懶散散,他卻確實有從政才能,還有兄長幫助,官運亨通。
前幾個月袁宏道已經從國子監助教補到了禮部儀製清吏司主事。
若是不看袁弘道的性格,隻看他的履曆背景會發現他的背景相當乾淨:進士出身,在地方上當過政務官,又從學道官員到翰林院清流鍍過金,這時又從翰林院分到實際掌握職權的禮部去當主事——是非常標準的清流官員到實權官員的升遷過程。
禮部清吏司的職位可以管理官員升遷,而且袁弘道一去就是獨掌大權的主事級彆,這樣的職位放在這時的黨爭之中也是極佳站位,如果袁宏道有心當官絕對能有大前程。
但是世事難料,幾個月前他的兄長袁宗道在京城去世了,袁宏道當時正在外出差,他在回京的河船之上聽聞消息,悲痛欲絕,心灰意冷,然後果斷上《告病疏》祈求長期歸隱,辭官的詔書還沒準許,他人已經南歸。
要不說富貴之家養文人,袁家的家庭背景太厚,這麼好的單位說辭就辭。彆說馮夢龍這種考不上舉人的掙紮文人,就連王文龍都心中羨慕。
眾人閒聊片刻,王文龍又將話鋒轉到自己的《旬報》之上。
“我應徐藩台之邀正在福州籌措辦一份邸報,如今正在征稿,無論是小說、詩詞還是散文如今都缺著呢,列位若是近日有佳作出來,還請不要吝惜,稿費從優。”
這正是王文龍北上蘇州的重要目的,他的《旬報》想要征稿,而吳中社就是此時江南文人的窩子,自然沒有比參加吳中社聚會更好的約稿機會。
聞言徐樹丕卻是有些好奇:“邸報還要征小說詩文嗎?”
王文龍點點頭:“福州因為油印快書的推廣,現在邸報越寫越厚,內容也越來越多,已經是一項新興生意了。”
三吳一直是此時執文化傳播之牛耳的地區,但是隨著王文龍的油印技術在福建首先推廣開來,以福州為中心,福建的書籍產業居然又走到了三吳前麵。
這時的蘇州還沒有福州那樣強的邸報文化,聽了王文龍的解釋,胡應麟說道:“油印快書的印刷質量頗低,隻是圖個快而已,我隻道這是利欲熏心的商人新創的法子,將原本好好的書籍都整的劣了。如今聽建陽說這油印快書也不是全無用處,用來印邸報倒還是一種好方法,隻是不應該用來印正經書籍。”
就如同在福建發生的事情一樣,隨著油印技術的普及,三吳小作坊也開始大量印刷刪減本的油印劣書。
胡應麟也是一位大藏書家,他最近頗為市麵上充斥的劣本油印書籍所苦惱,對於油印技術還持著負麵態度。
但他說完這話就見王文龍三人都是忍俊不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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