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善死了,就盤坐在街道的正中,像個得道高僧一樣盤坐著圓寂了。
很多人都說他在傳法時頓悟了,已經脫去“肉體凡囊”,得道升天了。
可我知道,他隻是死了。
小福出手的那一刻隻在一瞬就結束了,大多數人沒看見,神識敏銳的我卻看得很清楚。
他是趁著覺善低頭頌佛的刹那間,從食指上射出一片淡黃色的“指甲”,那片指甲就像女人的指甲,又長又尖。
它的顏色和他滿身掛著的“酒水”顏色很像。
而且速度很急!很快!
指甲像飛蟲一樣蟄了下覺善的皮膚,不僅很難被他人察覺,就連覺善自己都很難察覺。
蟲子留下的傷口很難致人死地,除非它往人體內注入了有毒的液體。
有毒的蟲子少有,能毒死修士的“毒”更少有,我恰恰知道“閻羅殿”裡有一種能夠毒死修士的“毒液”。
它的名字叫“七步絕命”。
七步絕命!
若修士不能及時反應過來,運轉法力把毒逼出,隻走七步就會喪命!
“指吻”小福——還真是個可怕的人啊!
我在心中感歎,漸漸遠離街道,走出集市,往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中走去。
從如日中天到落日西沉,我已深入到西蠻妖林中。
這裡妖獸橫行,毒蟲瘴氣比比皆是,如果不是為生活所迫,誰都不願意主動到這裡來,這裡到處都是毒牙利爪、充滿著最原始的殺戮。
可不知怎麼,我卻覺得這裡比人類聚集之地更令我安心。
在人類的城市中,有層層疊疊的網罩著你,這些網有的叫“親情”,有的叫“愛情”,有的叫“仇恨”,有的叫“陰謀”。
如同溫水煮青蛙般,隻等你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時,藏在你身後奪命的“刀”,就會麻利地收割掉你的性命。
在很早以前,我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我在這裡藏匿、修煉,直至靈石或丹藥用儘。
這裡雖然危機四伏,但隻要小心地避開那些妖王盤踞的靈山寶地、不隨便獵殺成了氣候的妖獸,我還是能夠找到安全的容身之所。
況且,我還覺得,在這種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的環境中,能夠有效地鍛煉自己對危機的敏銳度,這些年我的“神識”精進很快,我認為就有這方麵的功勞。
今次,我帶著三千塊靈石滿載而歸,卻沒有直接回到我往常修煉的藏身之所,而是在密林群山間繞來繞去。
因為我覺得自己被人跟蹤了。
我沒有看到來人,但神識中覺察到了一團“不平靜的氣”,一直不遠不近跟著我。
我來到一處山澗,月光下的溪水嘩嘩作響,我踩在濕滑的鵝卵石上,轉身麵對著後方“是誰?”
沒人吭聲。
我繼續道“你跟了我一路,也可以出來了。”
小福有些惱火地放下捏著法訣的手,從空氣中緩緩顯出身形,他撓了撓後腦,望著我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是我的‘隱身術’修煉得不到家嗎?”
“已經很好了,至少瞞過了我的眼睛。”我蹙眉道“不知你跟著我所為何事?”
“判官大人很看重你,我想知道為什麼……”
又是一個為“名”所累的家夥,我在心中冷笑,嘴上說“我們是殺手,拿錢辦事就好,不該有這麼重的好奇心。”
小福盯著我,月光下的眸子就像是條擇人而噬的毒蛇“我想掂量掂量你的份量……
我要向判官大人證明,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一陣微風吹來,天空中一片烏雲遮住了明月,周圍突然暗了下來。
小福右手中指微抬,一片指甲順著陰影繞著彎向我射來。
我一甩袖口,一道白芒從我袖口中竄出,迎了上去。
白芒從半路截住指甲,微頓了下,就把它斬為兩截。
小福趁我應對“指甲”的功夫,左手捏訣,口中念念有詞,我腳下的溪水化為兩條“水繩”,迅速纏住了我雙腳腳踝。
我不管腳裸上緊縛的“水繩”,右手比起劍指,專心操控斬斷“指甲”的白芒朝小福脖頸上斬去。
小福矮身躲過斬擊,我右手劍指微曲,白芒如有靈性般轉了個圈,又刺向他側翼。
小福的手掌拍了下地麵,一片黃光裹著泥土翻起一麵土牆擋在他身側,白芒與閃著黃光的土牆相撞,二者皆砰然散去。
幾個泥點濺在他白淨的臉上,他來不及擦拭,而是抬起右手,驟然射出剩下的三片“指甲”。
我被“水繩”捆住雙腳,又見三道黃光襲來,再次甩動袖袍,從袖口中射出又一道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