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前,追隨蕭淙之的一眾將領都得到冊封,顧庭芳為副都督,駐在昱州,同時管轄蒼州。
薑洹作為射殺阿蒙多的功臣,卻謝絕了一切賞賜,要求追隨顧庭芳回昱州。此時薑家也聽到了消息,宗家六大長老一起趕來上京勸說薑洹,幾代人的希望,都壓在他一人身上。
但薑洹卻還是堅持自己已經自逐出薑家,閉門不見。
最終蕭淙之替他請了旨,由薑洹族弟代領封賞,所有榮耀歸於薑家,與他再無關係。至此,他孤身領了一匹馬,就奔向了北方。
此前分彆時,顧庭芳不肯見他,讓人帶了口信,那口信說“你已償家族夙願,正是輝煌鼎盛之時,彆再來糾纏,去過自己的人生吧。你我緣儘,一路順風。”
薑洹沒回她這句話,果決地回到上京,此刻塵緣已了,他帶著皇帝的旨意而來,即便顧庭芳不想收他,也不得不收。
他提著旨意站在軍營前時,連日奔波,氣血翻湧,臉上卻帶著難以抑製的得意神色,仿佛等著她來瞧“看,這回再也甩不掉我了。”
顧庭芳走出來,氣鼓鼓瞪了他一眼,不用看那旨意也知道怎麼回事“隨你的便。明日去守門吧。”
他殺了阿蒙多,遣返了月姬,並且囑咐突厥,不許善待她,是替顧庭芳報了仇。這
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隻有做到了這些,他這個逃兵才能抬起頭,站在她身邊。
第一年,他什麼都不做,就站在她帳外替她守門,每日隻有兩句話“將軍好。”和“恭送將軍。”
第二年,她調他去練新兵,能和她其他部下一起入帳議事,但一切安定,用不上他,大多數時候隻是旁聽。
第三年,關外各部族緩過了氣,邊境常有微小的異動,天諭先生信徒如同蛀蟲一般想要侵蝕滲透,她啟用他去清剿。
她對他從來是冷著臉,沒有一句軟話。
但他知道她在一點點被自己融化,就像她重新留起的長發,扮作男裝,卻依然能看出從前的幾分模樣。這過程很長,即便是以年來計算,但他不在乎。
這幾年裡,他一直將天諭先生的消息秘密傳送給蕭淙之。
三年後,蕭淙之秘密來昱州第一時間便是找了薑洹。他知道他不能在北方大規模用兵,就去找顧庭芳領了一支直係親兵,跟著他深入塞北。
蕭淙之到的那天,薑洹去草原上接他,二人皆是一身常服,天空湛藍,空氣中冷意消散,洋溢著新鮮的生機,二人勒馬在草原的河邊互看了幾息,薑洹露出落拓的笑容,仿佛還是從前,他和顧家蕭家的幾個兄弟,會一起在草原策馬,蕭淙之要去科考,他們也是這樣,策馬送他走了一程。
“聽說你夫人找到了?”他笑著問,下巴昂起,有青青的胡渣,微風吹來,幾縷慵懶不羈的碎發微微搖晃。
蕭淙之嘴角也帶了弧度“你消息夠靈通。”
二人打馬並排而行,薑洹斜睨他一眼“這一係列事情排山倒海,天下皆知,我就知道是你乾的。說吧,這回又想乾什麼?”
蕭淙之背影鬆弛,馬兒不緊不慢地信步向前,似乎也是在享受草原上自由舒心的光景,風吹來時,他微微昂了脖子,灌了滿懷“來捉兩隻野獸,當聘禮。”
“哈哈哈哈……”薑洹爽朗而笑,“蕭二郎阿蕭二郎,真有你的。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癡情種。”從前他一門心思讀書,兄弟幾個之中,就他從不近女色。
蕭淙之掛著淡笑,漫不經心道“你的心思何曾在意過我們兄弟?當然不知道。”
這是噎他當年一門心思追求顧庭芳。
薑洹啞然,長籲了一口氣,漠然騎著馬行了一段,雲卷雲舒,隨風而動,天空曠遠,日光耀目卻令人心中舒展。
他忽然又說了一句“有時候我倒真羨慕你。”
蕭淙之嘴角忽而閃過一絲壞笑“我還有了個兒子。”你得更羨慕我。
薑洹忽然勒馬怔住,震驚又帶著氣憤看他,蕭淙之卻仍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卻透著幾分得意與調侃。
“你他媽的……”薑洹剛開了口,蕭淙之拿起馬鞭,眯起眼指著他。
薑洹卻不住口“在我這兒得瑟什麼?!”
“既然羨慕了,就羨慕個徹底。要是氣不過,就自己加把勁。三年多了。”
薑洹忽而有些落寞,夾緊馬腹,繼續慢悠悠走起來,又走出一段,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蕭淙之說“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對於蕭淙之的到來,顧庭芳並不高興,要捉拿逆黨,秦又天身為大都督首當其衝,何必他來,他無非是為了元綺。
她何嘗不知道當年元綺以身為質,才保住了蕭淙之與整個北地,但到了蕭淙之這個位置,若是為私情而做過了頭,隻會給自己招來禍患。如今大仇得報,他若無自立之心,便該一門心思自保,而不是做出頭鳥!
但蕭淙之執意如此,她也隻能派薑洹去幫他。
二人真正去追祁王的時候,極其順利,蕭淙之就像提前知道一切一樣,一舉圍住了祁王。但追李瑜時,卻幾次都撲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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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分奇怪,他問蕭淙之“你有內應?”
他默認。
“怎麼消息時準時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