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知被彈劾了。
放走害死福安公主的凶手,帶兵擾民,卻還未將逃犯捉拿歸案。
一連串的罪行,足夠史官於朝堂之上慷慨陳詞,文縐縐地冷嘲熱諷,公報私仇。
有人添油加醋,有人落井下石,有人作壁上觀,也有人憤憤不平。
但從始至終,顧寧知都緘默不語,仿佛他們所陳列的罪狀都與自己沒有關係。
秦淮盯著顧寧知的背影,無聲冷笑,等著他被皇帝從大理寺卿的位置踢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皇帝隻是將此案移交給刑部處理,絲毫不提如何處置顧寧知,輕描淡寫地將此事掩蓋過去。
下了朝,顧寧知頂著一眾不善的目光踏入金鑾殿,身後有人追了過來。
“顧大人走得好生著急。”
是一名年輕的小吏,似乎是今年的榜眼郎,顧寧知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
他的眼神過於冷漠犀利,小吏心裡也直突突,笑容也有些勉強:“顧大人,福安公主之死非同小可,凶犯這是在公然挑釁皇室的威嚴。顧大人放走了凶犯,可知為何皇上不治顧大人的罪?”
顧寧知冷眼俯視著他,“願聞其詳。”
小吏眼裡劃過一絲欣喜,卻又故作苦口婆心:“那都是因為鐘離大人在皇上麵前替您美言啊!”
顧寧知麵露譏誚,“所以是鐘離越讓你來找我的?”
小吏麵色一僵,乾笑道:“顧大人誤會了,下官隻是……”
“隻是個傳話的?”顧寧知接過他的話,忽然勾唇一笑。
小吏不由得看呆了,顧寧知一貫不苟言笑,倒是讓人忽略了,這位年輕的大理寺卿也有一副好樣貌。
但是此刻,小吏卻不寒而栗。
“去告訴鐘離越,少在我麵前玩這些肮臟的把戲,真讓人惡心!還有,讓他把尾巴藏好了,若被我找到,我絕對……跟他不死不休!”
陰冷的聲音回蕩在耳畔,小吏頓時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離。
顧寧知抬起頭,遙遙與站在台階上的人對視著,無聲中蔓延著仇恨和殺氣。
廊下風鈴聲起,單薄的青衣隨風翩飛,俊秀儒雅的麵容清清淡淡,令人看不透情緒。
“這個顧寧知,未免太囂張了。”身旁有人靠近,粗糲的聲音冷冰冰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此人正是左金吾衛,何琮。
鐘離越漫不經心地揉搓著佛珠,“他可是長公主殿下欽點的狀元郎,能不囂張嗎?”
從一介布衣連中三元,外放三年中功績累累,強勢地殺回京城。
放眼整個朝堂,還真沒有誰能與他比肩媲美。
“可惜了……”
可惜,顧寧知是容薑的忠犬,這些年任憑他如何拉攏,都不為所動。
鐘離越素來不喜歡給自己埋下隱患,既然顧寧知不識抬舉,他也無需跟他客氣了。
話鋒一轉,他偏頭問何琮:“我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大人讓我去福安公主府找那把劍,隻是我翻遍了府庫,皆是一無所獲。”
“不可能。容薑死後,那把小青峰輾轉落入容妘之手,怎麼會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