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熬過那鷹,隻記得不知不覺便失去了意識,待到再次醒來時,竟模模糊糊看見一張冷冽的麵容……
“醒了?”
男人的聲音是實打實的,令她瞬間醒了神,彈坐起身:
“皇叔!”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下意識左右看看,窗外掃掃,警覺的猶如做賊一般。
沒有皇上旨意,擅自離開南疆,豈不是抗旨大罪?
“腿好些了?”他坐在床沿,一襲玄墨色的衣袍還穿在身上,多處起了褶子,整個人依舊清冷,卻有幾分風塵仆仆的狼狽。
他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楚狸抱著被子,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嗯……”
“好端端的,怎麼會從台階上摔下來?”
“有人推我!”
這句話,她連母妃都沒告訴。
因為她知道,無憑無據,根本沒人會相信她,況且當時她還喝了酒。
可她從小到大,喝酒、聽戲、看曲,玩過的樂子還少嗎?
她還沒醉到會把自己摔斷腿的程度!
楚狸說完,才發覺自己說這話沒有意義,他哪裡會信?
可楚棣遲掖著她的被角,道:“我派人去查。”
她怔了下,“皇叔,我隻是隨口說的。”
“有人想要謀害你的性命,豈是隨口之言?”他沉著眉心,整個人在燭光籠罩的陰影下,顯得很陰翳。
“況且我送你鷹,是給你打發時間的,不是讓你把自己熬暈過去的。”
楚狸緊咬下唇。
沒彆的意思。
她單純爭強好勝。
“我的鷹呢?”
“你熬贏了,但也把它熬死了。”
“?”
“那鷹剛從南疆飛了兩日兩夜,還沒休息,又被你熬了三天三夜,猝死了。”
楚狸張大了嘴。
“不過,南疆有的是鷹,有的是許多你會喜歡的東西,我以後慢慢帶給你。”
楚狸怔色的看著他,怎麼突然覺得今夜的氣氛很融洽。
似乎……
他們之間,不該這麼和諧。
一時,她抿上了嘴,不知該說什麼,倒是他話密:
“南疆戰事,我已經安排好了,若是不出意外,安將軍一人能夠看住,聽說你摔傷的事,我便先行回來了。”
“那父皇知道了嗎?”
“還未。”
“那你明日去上朝?”
“皇上沒有旨意召我回來,我若是貿然現身,是抗旨欺君之罪,不過,小九,你會出賣我嗎?”
楚狸對上他墨色的眸子,像是被那深邃的目光吸了進去。
會嗎?
若是以前,肯定會。
可現在……他是去戰場、為國為民,現在回來,又是為了她,她如果去告發他,豈不是太不該了?
況且,白錦衣是受了他的命令,才會來給她醫腿,她的腿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
“肯定會啊,”她道,“限你一刻鐘內,立即離開,我便當沒看見你。”
楚棣遲皺眉:
“當真會?”
“自然!”
她昂頭,“我們的關係,似乎還沒好到兩肋插刀的地步?你要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他捏著她的肩頭,欺身壓下。
“我叫人了!”
他微頓,須臾後,還是鬆開了她,“算你狠。”
話落,從窗前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裡,唯有窗台上放著的花盆,那已經長高的花草開著綠葉,勃勃生機。
楚狸摸了摸臉,滿眼看見的隻有他那黑乎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