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阿米達斯城區中部。
“安可先生,虛空汙染的嚴重程度如何?”
伊芙琳知道神白須曾經同虛空有過戰鬥,而且,一路走來神白須所展現的實力都是壓迫性的,可以說敵人是在一瞬間被乾掉的,當然也引發了不小的動靜。
例如,在對抗安赫爾城區的一頭半感染虛空生物時,神白須幾乎是拆掉了方圓千米之內的所有樓層,那強烈的雷電圍剿的那頭虛空生物所發出的哀嚎半個城區都能聽見。
“如今的這城區殘留的少許虛空汙染不足以產生裂縫虛空降臨的通道,它們就像是一個個汙染凝聚的巢穴,隻能感染附近的生物來擴大巢穴,失去了序列以及主序虛空之後,它們就是無根浮萍,處理起來就沒有那麼棘手。”
須知,在同第九虛空奧波尼斯的戰鬥中,九位維序者有五位維序者毅然決然的戰死,半步不退的同主序虛空死戰,而導致他們無法撤離的原因,正是這恐怖的虛空汙染。
它們分解了空氣中元素力的存在,同奧波尼斯的戰鬥就好比置身於荒蕪之中,任何感知,任何魔導術都一無是處,隻能憑借魔力的強弱和肉體的強悍硬撼奧波尼斯,身陷絕境而背水一戰,這是極為需要堅定意誌的。
“那現在還剩下有多少沒有處理?總感覺它們出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在神白須的感知中,有一個虛空汙染極為嚴重且濃鬱的地方,隻是它竟然在慢慢移動,神白須認為這是一頭活著的虛空吞噬獸。
虛空吞噬獸,一種強大的,會吞食元素力的不成形狀的生物,它散布在空氣中,且有濃重的虛空汙染,所過之處,虛空汙染就像瘴氣一樣密布。
但是這一頭,似乎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這不代表是一般終焉執行人員可以解決的。
“很快就會結束的,伊芙琳,曾經虛空第一次劃破緯度降臨,在那個時代這本就是一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更彆說人類文明會被摧毀了。或許覬覦這個世界的不僅僅隻有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也許還會有外來的東西。”
“?”
“伊芙琳,退後。”
“嗯?”
伊芙琳老老實實退到神白須身後,神白須雙眼一眯,右手紫色雷電已經展現,同時,那紫色的雷電延伸至伊芙琳的手腕上。
“和剛才一樣,伊芙琳,站在原地,小心躲避。”
神白須向前走去,後麵的伊芙琳點了點頭,又往後挪了挪。
虛空的特質,在於能夠存在與元素力之間的縫隙中,所以才被稱為虛空,它們的戰鬥方式與人類不同,它們力量的來源不得而知,可擁有突破維度的力量絕不是憑借元素力可以做到的。
因此,神白須揣測它們是憑借這個世界之外的力量來運轉,例如,星辰,又例如,暗物質,又或者自成一派的可怕力量。
虛空的來曆暫且未知,人類無法探知這種無法捕捉的存在,它們的降臨多半伴隨著天災,破壞性是以城市甚至國家為單位。
在終焉柱沒有出現之前,人類都處於一種惶恐之中,並非是因為虛空的強大,而是毫無準備的等待它降臨。
虛空是毒,它可以憑借人類的軀體降臨這個世界,但這是少數的,即便是虛空也極難做到,而突破維度,是它們唯一入侵的方式。
這個世界的緯度壁膜明顯脆弱,可地表上的人類卻莫名強大,擁有著無限可能的人類便可蛻變為一種強大的戰士,而這個世界上的一些比較奇特的土地,更是令人不可思議,神白須一直以為,這個世界與人類,是被什麼無法言喻的強大的東西創造出來的。
而這個強大的無法言喻的東西,一定主宰著人類和整個穹頂,就好似創世神這種小說中才有的角色一樣。
嗡——
而此刻,大地顫抖,空氣中彌漫起一股令人窒息且恐懼的恐怖氣息,宛如來自煉獄的死氣,那種令靈魂顫抖的恐懼。
轟隆——!
雷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幾乎是從蒼穹之上炸響的一聲滾滾雷鳴。
隻見以神白須為中心,升起一股黑色的龐大力量,地表慢慢開裂,凝重的氣勢不斷攀升,不斷凝結。
砰————!
紫色的雷電化作一道光柱直直砸在大地上,前方百米範圍之外被這一擊砸的地基都飛了起來,硬生生一大片城區脫離土地。
嗡————!
一聲仿佛來自荒蕪幽冥之中的嘶吼,隻見從地表之中伸出一條條粗壯猶如大廈的尖銳且角質的觸手,砸在地表上,整個城區都在震顫。
轟——!
一根根粗壯的觸手不斷冒出,砸在大地上,建築紛紛崩潰。
吼——!
沉沉低吼,那凝聚在地底之中的虛空吞噬獸被神白須一擊震了出來。
那猙獰扭曲的軀體忽隱忽現,一顆巨目凝視著世界發出著死亡的警告,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在一瞬間讓這片區域的天色都變得暗淡。
砰!
吞噬獸揮動長鞭似的觸手被神白須一拳砸斷,發出一聲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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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擊方圓百裡都能感受到震顫,宛如大地版圖被撞擊般。
“隊長,那邊什麼情況?”
一位懲罰者執行隊員摸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問道。
“那邊啊,那邊可不是咱們能參與的,搞定了就走。”
轟——!
一片城區的本就倒塌的大廈直接被一股巨力撞塌,甚至被直接掃平,一瞬間巨大的石塊在天上飛竄。
“媽呀…”
伊芙琳被驚的合不攏嘴,在遠處呆呆的看著神白須。
而此刻,神白須正抱著伊芙琳一步變做百步的在那頭吞噬獸的觸手上狂奔,他步子的沉重每換一次腳踩在觸手上都才出一道裂痕。
千米高空,萬裡城區,一眼覽儘,此刻藍天與白雲仿佛近在咫尺,空氣呼嘯的聲音清晰的從臉頰上劃過,產生的阻力令伊芙琳深深的感受到那股震撼。
砰!
倒垂,神白須翻身一腳踢碎了抽來的巨大觸手,吞噬獸發出嘶鳴,憤怒至極。
轟——!
一道白虹劃破長空,自上而下,破空之聲陣陣振聾發聵,那道凝結而成的白光令人心神戰栗。
噗嗤——!
巨大的紫色雷光炸在大地上,直接攪碎了數根粗壯觸手,同時,巨力墜落,掀起的強大氣浪直接掀飛了方圓千米的建築。
伊芙琳緩過來之後已經出現在一棟完整的高樓大廈上,而眼下。
嗤啦——!
紫色的雷電包裹著神白須的身體,發出陣陣的嘶鳴之聲,而他身上所疊加扭曲的那股龐然氣勢也越來越大,他走向那頭虛空巨獸。
嗡——!
那虛空巨獸越變越大,以至於仿佛籠罩了整片區域。
砰!!
無數根巨大的觸手從天而降,前區大片城市建築被瞬間摧毀,近百根宛如摩天大廈粗壯的手臂攻向一路衝來的神白須。
轟隆!
怒雷如烈火,砰砰作鳴,神白須化作一道紫色的雷電衝了出去,千米之遙,一瞬即至。
不斷的有巨大的觸手被這股衝勁強大的毀滅之力攪斷,神白須狂奔向虛空巨獸,紫色的雷電凝成實質,恐怖的毀滅力即使是那些虛空汙染也都被這股力量擰碎。
此刻的神白須征禦,比之前在禾格利特城區分部終焉同禦神策的戰鬥都還要專注,每一招都是實打實的全力以赴。
嗤啦——!
怒雷停歇了,隻見那大地上留下一道長有千米的深深溝壑,一條直線橫衝直撞的出現在大地上,而那虛空巨獸的身體,直接被神白須撞碎。
噗——!
數百根凝聚的觸手化作宛如一座山嶽大小的刺錐,攻擊的方向正是伊芙琳所在的那棟大廈。
嗡————!
刀鳴,無比刺耳的刀鳴,同時,在那頭虛空巨獸之後,散發出一陣耀眼的紫光,同時,怒雷滾滾,仰天叱吒。
鏗——!
那粗壯如山嶽的刺錐挺在空中直直的寸步難進。
哢嚓!
空間居然在一瞬間就像被切開了一樣,那頭虛空巨獸中心位置居然水平線的移動!
一大片一字型的物質空間被神白須一刀切割,連同那頭虛空巨獸一起,那棟大廈前方數萬米都化作一片虛無,那一刀直接就撕裂了空間。
轟!
刀鳴嘶吼變作風聲陣陣,神白須高舉紫色雷電化作的一柄長刀過頭頂,猛然劈下!
嗤啦——
那頭虛空巨獸毫無征兆的在空中停滯之後,自中心一瞬間開始炸裂,空中除去伊芙琳前麵那一段,炸裂出的氣海直接掀開了方圓百公裡的雲層。
一刀之下,虛空巨獸瞬間化作了虛無之中的雜質,虛空汙染瞬間消失。
“這可是我的首秀啊。”
神白須吐出一口濃重白霧,侃侃而談。
而另一端在大廈上看著眼前百米之外的一片虛空,以及頭頂的一片青藍藍天,心中升起一股透徹,她前所未有的開心,仿佛某些心中懸而未落的事一錘定音,而在那蔚藍的藍天之下,伊芙琳悠長飄絮的發絲,也成了定格於此的絕美風景。
在接回伊芙琳之後,終焉收隊,而此次任務的結尾評定則結算在了一位名叫安可赫爾菲斯的人身上。
與此同時的,安可赫爾菲斯也開始在終焉傳開,高層看了他的作戰之後紛紛點頭稱讚,也有不少上層強者對此評價頗高。
對於這位憑空出現的維序候補,他們有的是敬重和欣慰,至於他的來曆,或許在之後就會慢慢公開了。
“怪不得禦神策先生會舉薦您做維序者,您說您曾經是終焉的作戰人員…您不會…就是曾經的前九位維序者存活下來的四位之一吧?”
伊芙琳牽著神白須的手,驚呼道。
“很遺憾,我這實力還算不上是維序者,也不是什麼前維序者,諸如你剛才看到的那些,較強一些的規則者終焉作戰人員也都能做到的。”
神白須說道。
“我可不信,您剛才那一下子,砰的一聲,唰的一下就破開一道像宇宙一樣的空間,整個城區頭頂的雲層都被掃清了。還有,普通人怎麼可能會飛啊,剛才您抱著我,在天上跑,然後一下墜到地麵,又是轟的一聲,還有那個雷電,紫色的,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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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並不是因為彆的,而是神白須一直笑著看著她。
她突然停頓下來,紅起臉來,神白須看了哈哈大笑,伊芙琳看著神白須,也笑了起來,那種溫柔與溫煦,仿佛能夠融化整個凜冬的萬裡冰川。
而她不知道的是,這笑,這種溫情,是那人追尋一生都不曾得到的東西。
很快,隨著終焉部隊的撤退以及虛空裂縫的逐個清理,兩人已經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舊赫爾墨斯城區,巴墨德斯城區。
兩人站在一條通往巴墨德斯城區的千米大橋之上,而這條橋,已然斷裂,但這是去往巴墨德斯城區的必經之路。
伊芙琳走上前,看了一眼遠處那座城市。
廢墟,破敗,一片狼藉,無數人的家在這裡崩塌,無數人埋葬在這裡。
他們或許已經安息,或許也有人帶著他們的希望活下去,儘管圍繞巴墨德斯城區的環城河依舊奔流不息,可曾經看海的人,早已不在。
伊芙琳回頭看了一眼神白須,不知為何,他已不再繼續前進。
伊芙琳知道,先生有很重的心事,隻要他一皺眉,隻要他的眸子一深,隻要他觀望著遠方駐足良久。
伊芙琳站在神白須的前麵,雙手背後,步子輕盈。
“安可先生,往日的美好生活對你而言是怎樣的?”
她突然轉身,問道。
“……”
神白須陷入沉默與思考,他看著伊芙琳的眼睛。
伊芙琳等待著答案。
“令如今的我奢望不及的,短促而幸福的,懵懂而美好的。”
這個答案令伊芙琳有些驚訝,也有些傷心,這其中有著那些她不知如何殘酷的遺憾。
或許神白須的身份對伊芙琳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是帶著故事,還是悲傷。
他也會黯然傷神和不知所措不是嗎,難道他神白須就必須要做的一切事都和彆人有彆,總是凡事都要做到讓自己滿意,且都必須要是正確的嗎?不,他也可以是一個無知的人,無論是對於未來還是對於現在的自己,都可以是。
“您都如何釋懷曾經的遺憾?”
伊芙琳又問道,她向前走了一步。
“……”
又是一個讓神白須沉默的問題,往事隨風,清風吹來,再一次刺痛著他的心。
回憶雖然不曾再有謀麵,可那永恒烙印在心中的疤痕,無論歲月如何蹉跎都無法洗刷。
“我隻是試著用活下去勸解自己,讓自己不要活在憤怒與不甘之中,勸自己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無拘無束,心無旁騖,不去在意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他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一種心情,像是一種迫切的想要逃避,又好似一種固執的否決,那些事已經走過他的人生不知多少年。
這些年他一人在外顛沛流離,不管他的靈魂是否已經尋到了自己的歸宿,總之,他的心始終懸而未落。
“您用謊言欺騙過多少人?誰又是被欺騙最多次的那個人?”
伶俐的問題,刺穿著某人生命的執念,同時,她再次向前一步。
伊芙琳的每一句都讓神白須沉默,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
就像把這些傷痛揉碎,讓曾經被打破的鏡子重新拚合。
睹物傷人,映照著往昔那人的狼狽與無助,痛楚與撕心裂肺。
“我隻當那是一種懺悔,是一種贖罪,儘管最後都沒有答案,而令我最小心翼翼的,恰恰就是被我欺騙最多的人,我很想說我沒說過慌,可我也知道,這就是謊。”
他是第一次對於一句話所問的問題這樣模糊,就好像一個人行走在迷霧中,壓抑,寸步難行。
可不知為何,他好像就是知道方向在哪兒。
“對於您曾經犯下的錯,現在的您,釋懷了嗎?對於曾經的那些不再見麵的人,您還愧疚嗎?”
又一步,又一次撕心裂肺,又一次仿佛痛苦回憶的沉淪。
“我心無旁騖,隻此執念而已,我心懷有愧,哪怕一切都做的光鮮豔麗,也都填補不上那空缺。”
“釋懷?愧疚?談何釋懷,往事人,從來都不可能站在現在人的位置看待那些經曆,談何愧疚,不過隻是沒有儘全力,不過隻是無能為力。”
神白須神色悲愴,可神情依舊堅毅。
倘若問神白須是憑什麼走到現在的,那麼,這份持之以恒的堅毅,必是其中之一。
“您不是一個在乎對與錯的人,如果要您去評定自己曾經和現在所做的一切,您覺得,對有多少,錯又有多少?”
說著,伊芙琳再次前進一步,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曾經讓我逃之夭夭的,是偏見,我以為付出全力去做掙得他們的讚許與滿意就可以萬事皆休一切重回正軌,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問題,天底下不相同的人太多太多,日積月累之後又形成了太多太多大大小小的思維。你怎麼做,和彆人怎麼想,完全是兩碼事。然後就總會去想,有什麼是我能做的不一樣的嗎?又有什麼不一樣的呢,思考彆人想讓你去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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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人,早晚都要走向死亡,而以何種麵目,心態,麵對這命定之死,又成了一處心患,你說,人究竟做什麼,才是對的?”
這一次,神白須眼中有著疑惑,但是他的這種疑惑更類似於一種思考。
伊芙琳歪頭看著他,神白須同樣回望,伊芙琳隻是輕笑而過。
“您在追尋什麼樣的歸宿?又在期盼著怎麼樣的未來?”
“我這肮臟的命運汙染了太多人,我這雙手,早就千瘡百孔了,握不住,抓不著,碰不到任何我的心愛之物,之人,僅僅隻是活著,就放棄了任何選擇,乃至於,隻有一個方向,隻有一條退路。”
“倘若真是生而不得也就罷了,可偏偏這般,患得患失,奢望而又破滅,渴望而又虛幻。我本可以不用活的這麼複雜,我隻是不服輸,隻是不甘心就這樣草草結局。”
答非所問,這代表著神白須對於伊芙琳所問的問題,他自己心中也沒有答案,他隻是講述了自己曾經痛苦的經曆,以及那些珍貴之物失去之後的感受。
“您還保持著曾經的初衷嗎?”
這一句話,伊芙琳竟無法感覺到神白須內心的任何情緒波動,她一時間有些擔憂是不是自己問錯了,但她不能後退,儘管這個問題對於某人,可能是一種曾經巨大痛苦的重現。
在神白須思考又或是猶豫的時候,伊芙琳再一次前進了一步。
神白須遲遲沒有給出回答,他隻是看著遠處斷裂的橋,他的目光中再也沒有任何人,
伊芙琳再也無法從神白須的眼神中感受到任何信息,就好像現在的神白須同這個世界已經隔離。
呼——
是幻覺嗎?在剛才一瞬間,伊芙琳看到神白須的眸子在一瞬間變得竟有些淡白?她咬緊嘴唇,竟不敢再詢問,就在她想要上前一步去擁抱神白須的時候。
“我不承認他們對我的評價,如果沒有發生那一切,直至今日我或許都擁有著一個幸福的家,我不承認命運對我的折磨,因為一路至今我都走了過來,我是勇敢的,他們才是真正的說謊者,對一個隻存在真實中的人說謊的人。”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擁有怎麼樣的命運,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沒資格對我評頭論足,我從未後悔過,也從未迷失過。”
“我沒有初衷,從一開始就沒有,我隻是在這個我所存在卻不了解的世界嘗試著活成一個真正的人。”
呼————
風,帶來回憶的風。
曾經,有人跪在那斷裂的橋上流淌儘了自己一生的眼淚,被降下惡毒的詛咒後,他從那一天起就失去了一切,一切能夠擁有的和曾經擁有的。
因此,他隻得大哭,哭自己的無能為力,哭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與不甘,可是,哭,那是小孩子解決問題的方式。
所以,他毅然決然的回頭了,就像那斷橋一樣,再也沒回來。
而時至今日,眼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而他,也已是鏽跡斑斑。
他並非沒有初衷,而是在窮途末路的追尋中失去了真我,他沒有資格再去討論那可貴的初衷,以及,那高尚的理想。
他現在有的,除了孑然一身的仇恨之外,便是滿手鮮血,所謂的大義,僅僅隻是自己複仇的借口。
神白須征禦,罪犯的名號自然實至名歸,但若要說,他就必定是一個令人恨之入骨的罪犯,也不儘然,至少,曾經的他,真的沒有哪怕一個可以選擇的選擇。
呼啦——
此刻,伊芙琳已是在神白須的麵前,她抬起手,一張類似於婚紗的頭紗在她雙手間被風撐開,擋在神白須的頭頂。
那蔚藍的天穹仿佛都被這白紗遮蔽,在這斷橋上,兩個人,仿佛進行著一場由天地見證的婚禮,像是伊芙琳掀開蓋頭,又像是放飛白鴿。
神白須抬眉,看著眼前的伊芙琳,在內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撫平,被驅散。
他看著那張頭紗,在他頭頂遮蓋著,陣陣風來,仿佛撫慰著他的靈魂,在他頭頂。
“風會帶走眷戀之人的思念,故土的雨,蘇醒了埋葬在黑暗中的種子,它紮根,它抬起頭顱,向著蒼穹,向著光明。”
這是哈克維山脈,阿茲撒爾特牧民在那一片綠茵上所進行的婚禮的誓詞。
也是阿茲撒爾特牧民認為的,雙方交換靈魂的儀式。
讓天地見證,讓萬物見證,讓這世間一切的生靈見證兩人的靈魂因愛而交織,糾纏,永遠的凝結在一起,也證明著,兩人的靈魂能夠感受雙方的痛苦。
這是一種,神聖的,高尚的,深邃的愛,這種近乎包裹一切的愛。
阿茲撒爾特人認為,愛是苦難,是劫難,是這世上一切痛苦的源泉,是逼迫人們麵對巨大沉痛的始作俑者,而伊芙琳剛剛所做的儀式,則是阿茲撒爾特人創造的。
所謂愛,即為承諾,為誓言,為約束靈魂的鎖,所謂愛,即為責任,是從此不再一人沉淪,是溫暖,是救贖,是追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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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為神白須蓋上頭紗,同時雙手撫上他的臉頰,這是儀式最後的進行。
她吻了他的唇,在這斷橋上,在他那沉痛回憶被揭露和扼殺之處。
雪白的頭紗蓋在兩人頭頂,以天穹為誓,披上一身蔚藍的婚紗,海聲還在耳畔,潮湧而來,思倦儘褪。
命運,顛簸而又漫長。
至此人生遙遠的路途中,所有人都對終點一概不知,他們抬起目光焦慮於前路,看不到光與影的交織。
可不知為何,他們的心就是堅定著要向前走,要向著結局走,哪怕在這顛簸的路途上舍棄一切。
最早最早,行走在大地上的原初之力對於愛這種情感也是疑惑的,最初的他以為,愛,僅僅隻是最簡單的守護。
而當風與雪來臨之後,在大地上的河流冰封,青山上的嫩綠被覆蓋,他才明白,愛也是等待。
當雷鳴交織,暴雨驟來,在大雨中滂沱的原初之力領悟了何為交融,他的心跳動著,他的眼神仿佛看透須彌,仿佛看透生命的真正本意。
這世界,一個人,終究是太孤獨了。
一個靈魂,禹禹獨行,煢煢孑立,沒有陪伴,沒有溫暖,沒有愛,那麼生命存在又還有什麼意義?
原初之力將自己貫徹的所有情感抽離,揮灑在這個世界。
天空有了色彩,大地有了生機,而這世間,有了愛,更有了人們追求的一切。
舊赫爾墨斯城區之旅後第二天,時間已經到了臨近中午的十一點。
伊芙琳起了個大早,整理了一下房間,樓下的咖啡廳仍舊沒有開業,伊芙琳花了更多的時間在整理家務上。
她在陽台上搭設了一個臨時的辦公桌,她看了很多神白須看的書,同時,也看了他的日記,她最喜歡,向日葵那一篇。
那,我們的男主角呢?
他仍舊躺在白色的床上大睡,自舊赫爾墨斯城區的事之後,徹底卸下身上沉重擔子的神白須,終於像一個普通人一樣開始賴床,
其實,隻不過是久違的安眠。
讀完了所有神白須標注的書籍之後,她就將那些書籍放在那臨時的辦公桌上。
陽光正好,照射在書籍上,影子一層疊一層,百無聊賴的伊芙琳趴在桌子上,看著那一本本有厚有薄的書,回想著昨天斷橋上發生的一切,一股甜意湧了上來,她笑著。
噔噔噔——
伊芙琳下了樓,來到了神白須所在,準確的說是兩人所在的房間。
神白須依舊沉睡在床上,白色的被子已經被掀開了一角,大概是氣溫原因,神白須睡姿老實,幾乎就是平躺在床上。
伊芙琳漫步湊近,坐在床邊,她扭身貼近神白須。
雖然神白須久經沙場,可皮膚仍舊細嫩,兩人的呼吸幾乎纏在一起。
伊芙琳發現,神白須的呼吸悠長而細微,起伏高低相差極大,幾乎是超出深呼吸的時長。
這大概是常年戰鬥而磨煉出來的一種呼吸法。
自兩人同床之後,一開始,前半夜幾乎都是神白須緊緊摟著伊芙琳,而後半夜,是伊芙琳緊緊靠著神白須,兩人的睡眠方式都是相互的。
但伊芙琳可以肯定,神白須除了昨晚,之前都一直是她自己睡沉之後神白須才會睡去。
甚至有些時候,她能感受到,半夜神白須有離開過,有時是坐在床邊,手肘抵在膝蓋做著什麼思考,有的是在窗外的陽台,麵對著城市。
伊芙琳不曾過問,認為他有自己的習慣。
呼——
醒了,他伸出手扶住眼眶,揉了揉,呼出一口延長的呼吸,手掌和手肘關節以及上半身都發出一種哢吧哢吧的響聲。
“安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