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誠的解釋,劉澤清心中其實是認可的。此時的弘光帝手頭能用得上的人手已經是不多了,劉澤清本就不算他的心腹之人,有些防備的心思也是正常。
所以他雖然心中不爽,可是得知情況之後卻也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吩咐下去安營紮寨。
至於聯合馬士英倒戈之事,也並非迫在眉睫。探馬於今日來報,崇禎帝今日才從揚州出發,依照行程推斷,大軍最早也要明日方能趕到。這區區一夜的時間,他自認為還是能夠耐心等待得起的。
更何況,此刻最為著急之人並非他劉澤清,而是那馬士英。他堅信,明日馬士英定會給自己一個清晰明確的說法與交代。
一夜平靜無話。
翌日清晨,劉澤清正沉浸於夢鄉之中,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嘈雜聲音猛然驚醒。他不耐煩地推開緊緊依偎在身旁、肌膚勝雪的女子,眉頭緊皺,滿臉不悅地爬起身來。
他伸手用力捶打了兩下後腰,昨夜因一時興奮,肆意折騰了半宿,此刻隻覺腰膝酸軟無力,渾身疲憊不堪。
劉澤清站起身來,全神貫注地仔細傾聽了片刻,臉色瞬間驟變,變得極為難看。
他所聽到的這陣聲音,聽起來分明像是馬蹄聲!
那急促的馬蹄聲如洶湧澎湃的暴雨般驟然襲來,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可聞,越來越響亮震耳,仿佛整個大地都在隨著馬蹄的節奏而劇烈顫抖。每一聲馬蹄踏地,都好似一記沉重的鐵錘,狠狠地敲在人們的心尖之上,讓人的心臟不由自主地跟著瘋狂跳動,心跳聲與馬蹄聲交織在一起,愈發令人心慌意亂。
戎馬半生的劉澤清,對於這種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了。他深知,唯有大隊騎兵疾馳而過的時候,才會發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聲響。可在這南京城外,此時此刻,又怎會突然冒出大隊騎兵呢?
“來人!”劉澤清大聲喝道。
“大帥!”負責執勤的親衛首領鄭喜匆匆忙忙地快步走了進來,神色略顯緊張。
“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劉澤清目光銳利,直視鄭喜,問道。
“啟稟大帥,剛才探馬來報,有大隊的騎兵正朝著我們快速逼近。”鄭喜趕忙回答道,他亦是剛剛得到消息,正打算向劉澤清報告,卻未曾料到劉澤清已然有所察覺。
“可知是哪裡的騎兵?”劉澤清心中不安,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慮。
“煙塵太大,有些看不太清楚。”鄭喜微微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探馬說,看旗號應該是督師史可法的部隊。”
“史可法?”劉澤清聽聞,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驚愕地說道,“他什麼時候擁有如此強大的騎兵部隊了?”
“大帥,既然是督師史可法的隊伍,那……是不是皇帝陛下到了?”此時,鄭隆芳也匆匆趕到,在一旁低聲猜測道,“不過他們這行軍速度也著實有些快啊……”
“不是說好了讓我們以勤王之名進入南京城嗎?”劉澤清眉頭緊鎖,滿臉疑惑地說道,“為何這個時候卻突然趕來?”
“許是要給南京城施加些壓力,以便於我們行事?”鄭隆芳略作思索,說道。
“也許是陪我們演戲呢?”鄭喜在一旁接話道,“若我們跟他們假意打上一場,是不是那弘光帝就不會懷疑我們,從而允許我們進城了?”
“不對。”劉澤清不愧是久經沙場、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他雖一時未能想明白其中緣由,可憑借著敏銳的直覺,卻隱隱覺得此事頗為蹊蹺,於是果斷吩咐道,“讓各營做好戰鬥準備,一旦形勢不對,我們切不可戀戰,先行撤回淮安!”
“大帥,這是為何?”鄭隆芳在一旁不解地問道,“咱們都已經到這裡了,隻要馬大人打開城門,這定策之功便可唾手而得。”
“那來的這支騎兵又該如何解釋?”劉澤清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說道,“要知道,我們與崇禎帝之間可並未達成任何實質性的協議,所有的事情皆是通過馬士英從中聯係。而如今,說好的讓我們進城,卻突然變成了在城外等候,這一切難道不像是有什麼變故發生嗎?”
“這……”鄭隆芳此時也漸漸察覺到勢頭不對,他急忙問道,“大帥,那我們該如何應對這支騎兵?”
“哼!說到底,還是要憑借實力說話。不管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我們務必將自己的實力充分展示出來。”劉澤清冷哼一聲,語氣堅定地說道,“隆芳,將咱們的騎兵全部拉出來,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精銳之師!”
“大帥,若對方是崇禎帝親臨,您要不要出麵?”鄭隆芳心思縝密,考慮周全,問道。
“你先帶人出去,我在後麵再觀望觀望,看看情況再說。”劉澤清沉思片刻,說道。
這個家夥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無論處於何種境地,他首先想到的永遠都是保全自己,絕不會輕易地選邊站位。
而且,史可法率領這支騎兵的突然到來,讓生性敏感多疑的劉澤清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似乎正逐漸偏離自己原先的設想與預期,這讓他內心深處隱隱感到一絲不安與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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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關鍵時刻,不管來者究竟是誰,意圖何為,隻要他劉澤清不出麵,那麼接下來便擁有了足夠的閃轉騰挪的空間與餘地。
所以,劉澤清這般老奸巨猾之人,自然是先派遣手下去試探一番具體情況,而自己則躲在後麵遠遠觀望。畢竟,這麼多年來,他便是憑借著這套處世法則,才得以在這亂世之中謀取到如今的地位與權勢。
鄭隆芳接了將令,毫不遲疑,立刻點兵出營。
劉澤清坐鎮淮揚,手下雖號稱有數萬兵丁,然此次前來南京較為倉促,隨行而來的不過萬餘兵馬。不過,這萬餘兵馬卻是他麾下最為精銳的部隊,尤其是中軍的兩千騎兵,堪稱他的王牌家底。
這些騎兵,乃是他的家丁私兵!
這可是他掌控軍隊的堅實根基與有力保證。
說到此處,便不得不提及一下明朝將官的家丁,家將。
家丁,作為中國古代常見的仆役群體而存在於世。然而,明代的家丁卻與其他時期有著顯著區彆。最初,其專指武將私自蓄養的私人武裝力量,後來逐漸發展壯大,進而成為軍隊中的一支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起初,豢養家丁僅僅隻是將帥的個人行為,衛所兵以及所招募的士卒依舊是明軍的主力作戰力量。
但是,隨著衛所製度逐漸廢弛瓦解,衛所官軍戰鬥力銳減,既無法有效殺敵,又難以自保。朝廷無奈之下,隻得改行招募之法,各地兵力改由各級將帥自行招募、訓練並統屬。隨著衛所製的衰敗以及募兵製的興起與並行發展,原先的國家軍隊日益腐敗墮落,戰鬥力低下。而原本僅隸屬於私人的將帥家丁卻迅速崛起,逐漸成為明代中後期北部邊防武裝力量的中流砥柱。
這些家丁待遇優厚,吃得好,裝備精良,其待遇“過額兵十倍”!他們的戰鬥力也遠超那些普通的軍戶兵。在戰鬥中,他們往往能以一當十,創造出諸多令人驚歎的戰績。甚至時常出現一個將領率領區區幾百個家丁,便能在草原上追著成千上萬敵軍四處奔逃的場麵。諸如戚繼光的戚家軍,遼東總兵李成梁的家丁等等,皆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而家丁與將官之間存在著一種完全的依附關係。主將任職期間,家丁即在伍食糧,聽從主將指揮;一旦主將卸任或不幸戰死,家丁則脫伍,要麼仰賴將官繼續蓄養,要麼便會失去衣食來源,陷入困境。這種緊密的依附關係使得家丁往往獨立於明軍的常規戰鬥體係之外,唯將官的命令是從。
對家丁而言,將主的命令高於一切,在他們眼中,唯有將主才是值得效忠的對象。而這些將官亦是憑借家丁為核心力量,從而牢牢掌控整支軍隊。
黃得功也好,劉澤清也罷,雖然他們號稱坐擁數萬兵馬,可實際上真正的核心力量不過是數千家丁。這些人既是他們戰鬥力的堅實保障,也是維係其龐大軍隊體係穩定運行的關鍵所在。
鄭隆芳率領的這兩千騎兵,便是劉澤清的根本依仗與最大底氣。而這些騎兵自然也不負將主所望,他們的戰鬥力極為強悍。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所忠誠的對象既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也不是所謂的大明王朝,而是他們的將主劉澤清!
而作為這支家丁騎兵的首領,鄭隆芳亦是信心滿滿,頗有底氣。在他看來,他手下的這支騎兵,即便不敢誇下海口稱其天下無敵,但至少在同等數量的騎兵對決中,即便是清軍的精銳騎兵,他們亦是有一戰之力,絲毫不懼。
可當他真正親眼麵對來勢洶洶的這支騎兵後,心中卻不禁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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