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作甚?”
摯啟扭頭看向身旁的季芸,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立馬明白季穗並不知道兩極轉生丹之事。
“為長老治傷。”
“治傷?”季穗突然抬起頭,片刻之後又垂了下去。“我的傷已經沒治了。”
“我早年會些醫術,後又學了煉丹,或許可以試試。”
“是啊,父親,他如今是南朝有名的丹煉師,或許他真的可以……”
“你不用多說。”
季芸出口勸誡,卻被季穗直接打斷。
“這些年我雖然身體不便走動的不多,但仍然有不少消息傳到了我耳中,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關於他的。”
“你也無需多言。”季穗轉向摯啟。“十年前你上山搭救芸兒時,我就已經原諒你了。”
“原來長老早就知道是我。”
摯啟和季芸同時麵露訝色,他沒想到那個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的計謀,竟然被一個重傷之人看出了端倪。季芸更是無法想象從他人口中得出的真相,居然早已落在父親眼中。
“當年你一劍毀了我的所有,令我日夜煎熬二十載,又怎會忘記你的氣息。隻不過那時你為救芸兒而來,我才沒有揭穿你的身份。卻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守諾之人,多年之後竟然真的來為了治傷。”
“當時我年少衝動釀下大錯,事後也經常心生懊惱。若能治好長老的舊傷,也算了卻我心中一個執念。”摯啟態度十分誠懇。
“你也不用非得將施舍之事偽裝得太過光鮮,隻要對傷勢有利我都會接受,不用顧忌我的顏麵。”
話到此處,摯啟二人頓時大喜。季芸將盛放丹藥的瓷瓶掏出,默默推到了季穗麵前。
“原來早就準備好了。”季穗臉上難得的浮起一絲笑容。
“長老舊疾沉屙多年,為防生出變故,我和季姑娘會在一旁守護。”
季穗打開瓶塞,先是因為兩極轉生丹的模樣呆滯了片刻。清醒之後也不猶豫,徑直將丹藥吞入肚中。
高階丹藥的藥力在體內化開,令多年不曾接受靈力滋養的身體頓時煥發出生機。
“嗯哼!”
不多時,季穗麵色痛苦的發出一陣呻吟,讓守在一旁的季芸慌亂站起身來。
“彆急,他隻是在適應靈力的運轉。”
摯啟的安慰令她安下心來。在季穗不停變幻的神情下,二人又經曆了幾次狀若瘋狂的痛苦哀鳴,有一次甚至連摯啟都險些忍不住出手打斷。好在他堅持了下來。
夜色降臨之時,季穗的氣息徹底平複,周身開始被淡淡的木靈力環繞。至此丹藥之力已經徹底融入體內,剩下的便是慢慢調養。
感受到季穗陷入昏睡中,摯啟和季芸默默退了出來。此時月色正好,周圍是黑夜也遮不住的雪白色,兩人站在院中仍由冷風吹拂,許久都沒有說話。
“當年你離開後,我曾調查過湯溪鎮之事。厝葉園的確派過兩位師叔向你討要坡壘木心,但摯家之事確實於他們無關。”
季芸如今已經不算厝葉園的弟子,可出於對往日的舊情,她還是想儘力化解宗門與摯啟的恩怨。
“我知道。”摯啟很早以前就明白湯溪鎮之事並不簡單。“可舊怨未解又添新仇,至今我頭上還掛著戕殺蕭析搶奪靈兵的惡名呢。”
“我相信你沒有殺他。”
季芸側過臉,目光灼灼的盯著摯啟,看得他都不得不避開她的雙眼。
“身上惡名掛得太久,我並不在乎再多一條。不過能被他人信任,確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謝謝你。”
季芸臉上綻開一朵笑顏,在雪色與月色的映襯下十分好看。摯啟的目光恰好捕捉到這一幕,竟有些看癡了。
突然感受到一雙月牙般的眸子出現在自己呆滯的雙眼中,讓他尷尬的掩飾起來。
“朋友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朋友嗎?”
季芸低聲喃喃著,眼神隨之飄入滿山的雪景中,飄忽的目光似乎勾起了某種回憶。摯啟此時也想起了當年的往事,擺出僵硬的笑容再次解釋。
“當年翰直書院外的酒樓上,是我做的太過了。”見季芸不為所動,他繼續為自己辯解。
“那時我滿腦子都是家仇,說話做事都不曾深思,說了些難聽的話,還捏碎杯子濺了你一身酒。”
“那是我從記事以來,在師兄弟麵前最狼狽的一次。”季芸收回目光,衝著他笑了笑。“可是我並沒往心裡去。”
說罷她在五行戒中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滿是裂紋的小酒杯,遞到了摯啟跟前。
“這……”摯啟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既然杯子沒碎,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好嗎?”
一個碎而未碎的酒杯,將兩人的思緒同時拉至二十年前的袁州酒樓上。他們對桌而坐推杯換盞,仿佛從來就是這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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