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灑下的陽光帶著融融暖意,仿佛給這世間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微風輕拂而過,似是帶著絲絲柔情,悄然撩動著路邊那些已然從冬日蕭索中漸漸複蘇的草木。
它們像是被喚醒了生機的精靈,枝葉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細響,仿佛在低低訴說著對這大好時光的歡喜,又似在以獨特的韻律迎接著這漫漫旅途的開啟。
老夫人靜靜地靠坐在馬車裡那柔軟舒適的錦墊之上,錦墊的麵料細膩至極,觸手間,那順滑的質感猶如涓涓細流劃過指尖,叫人愛不釋手。
其上繡著的花卉圖案較為簡潔,針法雖細膩卻不過分雕琢,絲線的光澤在車廂內若隱若現的光影中閃爍,每一朵花都透著幾分淡雅,花瓣不會給人過於靈動的感覺,花蕊也隻是隱隱散發著些許暗香,儘顯雅致與華貴。
老夫人微微閉著雙眼,麵容上帶著些許倦意,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皺紋,那皺紋猶如古老大樹的年輪,每一圈都承載著往昔歲月裡的風風雨雨,藏著數不清的故事,有歡笑、有淚水、有期盼、也有無奈,它們縱橫交錯,卻奇妙地為老夫人增添了幾分曆經世事的慈祥與從容,那是一種閱儘千帆後的平和,任外界如何波瀾起伏,內心自有一片寧靜的天地。
她雙手自然地交疊放在身前,手指偶爾會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那節奏舒緩而有韻律,似是在隨著馬車行進那“噠噠”的馬蹄聲打著拍子,又仿佛是在心底那片幽深的湖水中,默默投下思索的石子,泛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她的眉頭時而微微蹙起,那眉心處便會出現一道淺淺的溝壑,似是被什麼難題縈繞心頭;時而又舒展開來,宛如撥雲見日,麵上便浮現出一種釋然的神情,那專注思索的神態儘顯曆經滄桑後的沉穩與深邃,仿佛世間萬物的變化都在她的思量之中,透著一種洞察世事的老辣。
在那蜿蜒綿長如墨色綢帶的官道上,馬車不緊不慢地轆轆前行,車輪與地麵摩挲,發出輕微且規律的“嘎吱”聲,似在悠悠訴說著這一路的故事。
路旁的野草在微風拂過時,輕輕搖曳著身姿,像是在為這遠行的人們送行,每一次的擺動,都仿佛帶著幾分不舍與眷戀。
天邊的雲霞如被打翻的顏料盒,橙紅、淺紫交織在一起,暈染出一片絢爛又帶著幾分惆悵的色彩,那色彩隨著微風的吹拂,似乎也在緩緩變幻著,仿佛也在為這即將到來的分彆而黯然神傷,給這分彆的場景添上了一抹彆樣的、令人心碎的氛圍。
老夫人靜靜地坐在馬車裡,脊背微微靠著車廂壁,一隻手搭在身側的錦墊上,那錦墊上繡著的精致花卉圖案,在車廂內昏黃光影的映照下,絲線泛著柔和的光澤,卻也難掩老夫人此刻略顯落寞的神情。
她的目光透過簾子的縫隙,悄無聲息地落在車外騎著馬的陳柯身上,眼神中滿是慈愛,可那眼底深處,卻藏著一抹化不開的憂慮,猶如一潭深幽的湖水,波瀾不驚的表麵下是無儘的牽掛。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眉頭微微皺起,眉心處那幾道歲月鐫刻的紋路愈發明顯,似在無聲地歎息著什麼,每一道紋路裡,仿佛都刻著對陳柯的擔憂,對這未知旅途的不安。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將視線收回,手不自覺地攥緊了錦墊的一角,那攥緊的動作裡,滿是內心的糾結與無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她想著,自己這一輩子,曆經了無數風雨,本以為到了這歲數,能看著柯兒順遂平安便足矣,可如今這朝堂局勢,卻讓一切都變得複雜起來,自己留在京城,隻會成為柯兒的羈絆,可這一路跟著,又怕反而拖累了她呀,這滿心的矛盾,如同絲線般在心頭纏繞,越纏越緊。
老夫人心裡透亮,自己留在京城,於柯兒而言,就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會讓她在行事時瞻前顧後,難以毫無顧忌地去施展那滿肚子的才華與抱負。
所以她才毅然決然地隨著陳柯一同踏上這上任之路,隻盼能為柯兒撐起一片安穩的後方。
隻是這一路走來,老夫人將陳柯的點滴都看在眼裡,柯兒逢著城鎮便停下修整,那關切自己身體的心思,全然寫在了每一次勒馬、下馬的動作裡,每一回詢問自己狀況的話語中。
每次看到柯兒那緊張自己的模樣,老夫人心裡既是感動,又是愧疚,感動於柯兒的孝順,愧疚自己成了她的拖累。
可如今這一大幫子人跟著,反倒像是給柯兒的行程套上了重重的鐐銬,拖慢了她本該輕快的步伐,老夫人心裡滿是愧疚與無奈,那愧疚如同沉甸甸的石塊,壓在心頭,讓她愈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或許有些不妥了。
想到這兒,老夫人輕輕歎了口氣,那氣息從口中緩緩吐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仿佛連這呼出的氣裡,都承載著她滿心的憂慮。
隨後緩緩放下簾子,簾子落下時,發出極輕的“簌簌”聲,如同一片枯葉飄落般,透著幾分寂寥,又似是老夫人那無奈的心在輕輕顫抖。沉默了片刻後,她才用那儘量平穩卻仍透著一絲慈愛顫音的聲音喚道“柯兒啊,來母親這兒一下。”聲音透過車壁,穩穩地傳進了陳柯的耳中,那顫音裡,藏著老夫人極力壓抑卻仍泄露出來的不舍與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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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柯彼時正抬眸凝望著遠方那似乎望不到儘頭的道路,手裡下意識地攥著韁繩,韁繩在她手中被勒得有些緊,她心裡正盤算著後續的行程,想著如何能讓這一路更順遂些,又能照顧好老夫人。
這一路上,她的心思時刻都在老夫人身上,每一次停歇,她都會暗自觀察老夫人的神色,看她是否疲憊,是否有哪裡不舒服,就怕這趕路讓老夫人的身子受了委屈。
聽到老夫人的呼喚,陳柯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利落地勒住韁繩,韁繩瞬間繃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馬兒聽話地停下了腳步。
她翻身下馬,帶起一小陣塵土飛揚,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那塵土似金粉般閃爍了幾下,又緩緩落下。
她幾步來到馬車前,先是下意識地整了整有些許褶皺的衣衫,雙手在衣角處輕輕撫平,動作中帶著一絲緊張,仿佛想要以最得體的模樣出現在老夫人麵前。
而後微微欠身,身姿挺拔中儘顯恭敬,頭微微低下,目光卻抬起來,看向老夫人所在的車簾處,那目光中滿是關切,又透著一絲急切,仿佛想要透過那層薄薄的簾子,探尋老夫人心底的想法。她的眼神裡,滿是對老夫人的敬愛,還有對未知之事的隱隱擔憂,怕老夫人是身體不適,又怕是有彆的難處,那複雜的情緒在眼中交織,讓她的目光愈發深邃。
老夫人緩緩掀起簾子,動作帶著幾分遲緩,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簾子一點點被掀開,露出了老夫人那張滿是慈愛卻難掩倦意的麵容。
她看著眼前身姿挺拔如蒼鬆的陳柯,眼中滿是心疼,那目光柔和得如同春日裡拂過湖麵的微風,卻又熾熱得似能將那深沉的愛意傳遞到陳柯心底。
老夫人微微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先抬起手,輕輕撫了撫胸口,那動作很輕,卻仿佛想要借此舒緩一下那因趕路而泛起的不適,每一下撫動,都像是在安撫自己那顆不安的心。緩了緩才開口道“柯兒啊,母親這身子骨,近些日子越發覺得禁不起這般趕路了,每一回的顛簸,都讓母親疲憊不堪呀。”她的聲音裡,透著疲憊,更有著對陳柯的不舍,仿佛說出這句話,就像是要和陳柯拉開一段距離似的,讓她的心裡一陣刺痛。
老夫人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從陳柯身上移開,望向了遠處那連綿的山巒,像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她才又輕聲說道“這沿途啊,母親瞧著有不少有趣的地方,這景兒呀,母親還想再多看看,多感受感受。
柯兒,你就先去赴任吧,母親呀,便沿著這路慢慢走,邊賞景邊歇著,總歸能慢慢到你任上的。”老夫人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自然,可那微微顫抖的尾音,還有眼底深處那怎麼也藏不住的眷戀,卻還是將她內心的不舍與糾結泄露了出來,隻是她努力克製著,不想讓這份情緒太過明顯,怕影響了陳柯的心思。
陳柯聽聞,心中已然洞悉老夫人的心意,知曉她是怕拖累自己才如此說,雖滿心的擔憂與不舍,卻也不想讓老夫人為難,於是輕聲回應道“母親,您既想著沿途賞賞這好風景,那便好好逛逛。”
陳柯心裡暗自思忖著同行之人的安排,張淮、阿辰還有魯先生,他們皆是可靠之人,帶著上路,路上自然能多些幫襯。而汪蕪,她醫術精湛,若能留下照顧老夫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念頭剛起,陳柯又不禁想到,汪蕪本就是在江湖中自在隨性慣了的女子呀,向來都是隨心所欲,無拘無束的,之前更是幫了自家不少的忙,這份情,自己怎能忘呢?於情於理,又怎麼好去勉強她做什麼事兒呢,做人可不能這般不懂分寸呀。
這般想著,陳柯便沒把這想法表露出來,隻想著把這去留的選擇權交到汪蕪自己手上,心裡暗暗盼著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主動留下來照顧老夫人。她想著,若汪蕪能留下,母親身邊有個懂醫術的照應著,自己這一路上或許就能少些擔憂了,可又怕汪蕪不願留下,那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呢,這心裡的糾結,讓她的眉頭始終沒能舒展開來。
“還有啊,魯正明魯先生不會騎馬,咱們少不得得留下一兩輛馬車,這樣既能讓先生有處可坐,也方便放置些行李物件。”陳柯繼續說道,目光中透著對各種事宜的細細思量,眼神時而看向遠方,像是在腦海中描繪著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時而又看向老夫人,滿是不舍與關切,那目光交彙間,仿佛有著千言萬語,卻又都被各自默默地藏在了心底。
她看著老夫人,眼中滿是眷戀,想著這一分彆,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又怕這一路上自己不在身邊,老夫人會不習慣,會孤單,那諸多的擔憂,都藏在這一次次的目光交彙裡,隻是不敢太過表露,怕老夫人更加憂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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