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訓聽到這裡，卻是為之駭然，居然身為皇帝的柴榮也不清楚佛、道的實力到底有多深，光是這點就已然夠駭人聽聞的了。柴宗訓也總明白陳摶為何能在皇宮之中說來就來說去就去，敢情柴榮也不敢輕易動他。
“也許已然能影響一國續存。”頓了頓，柴榮說道“我再給你說一件事，或許你就會知道佛、道兩家隱藏的實力到底有多深了。你應該清楚南唐吧？”
柴宗訓點了點頭，柴榮繼續說道“因為南唐之主姓李，佛門以也認為其是唐朝延續，乃國祚正統，這在也是佛門全力支持南唐的原因。南唐在佛門全力之持之下，曾是各個割據國家中最為強大的一個，勢力曾一度到達長江以北黃河以南，你也應該知道父皇為了和南唐爭奪江淮之地，曾經行進過一番苦戰。
“南唐的軍隊並不可怕，可佛門的僧兵卻是個個武藝高強，加之有名將劉仁瞻坐陣，那一戰的確可以說是艱苦無比。若非最後趙匡胤率三百敢死之士，拖住佛門高手，想要擊敗劉仁瞻，奪取壽州，無異於癡人說夢，便是再讓我圍困壽州一年未必會有勝算。”
柴宗訓聽得心中一動，儘管早知道趙匡胤是一個武功高手，可是到底有多高他還是不知道，可聽柴榮這麼一說，總算有了直觀的印象。忍不住插嘴道“這麼說來能奪得江淮之地，全虧了趙將軍武藝高強，父皇！不知道趙將軍武藝究竟有多好？”
“戰陣之上，所向霹靂，一根‘盤龍棍’打遍四百軍州。”聞過柴榮之言，柴宗訓忍不住抽了口涼氣。同時有些暗暗恨起陳摶來，暗道老陳啊老陳！你教出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這還是人嗎？
“那道教呢？”柴宗訓不敢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若說多了引起柴榮懷疑反而不好了，適時又轉移了話題。
“道教？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比之佛門還要神秘。你既然知道陳摶，那你又是否知曉他乃道教之中執牛耳的人物？”柴宗訓搖了搖頭，“其早在後唐之時便享有盛名，雖尊黃老之學，亦精通易理之術，其相術也頗有造詣。而且采百各家之長，融道入易，更有傳其能通曉過去未來……”
柴宗訓深深的吸了口氣，越聽越驚，這樣的人要是放在現代，定然頭上頂著各種各樣的頭銜，什麼家什麼家。
“父皇！說到底佛、道兩派皆乃方外之人，為何非要摻雜到這紅塵俗事之中，這佛門在這俗世之中廣收門徒，有莊園、田產，我倒還能理解一些。可是據我所知，道家之人不是都隱居於名山大川之中，為何……”
“你能想到這一層，為父心中足慰，你說得不錯，佛門介入紅塵之中，雖打著匡扶正統的旗號，但其付出並非是全無所取的。表麵看來他們唯一的要求就弘揚佛法，但亦意味著他們要招收更多的俗世中作門徒，而為了養活這麼多門徒，他們又會要求有更多的田產和建更多的寺廟。
“這便陷入一個奇怪的循環之中，佛門越倡盛，而國家卻是越來越窮，有時甚至連賦稅也收不上來，這也是為何在大周境內為父會積極倡導滅佛的原因。和尚說得好聽是方外之人，不在俗世之中，所以你也不能向他們不征收賦稅。尤其是如今戰亂不止的年代，人們有的是為了躲避戰亂，有的亦是為逃避重稅，最後都會選擇成為佛教門徒。”
“父皇說的這些孩兒亦是了解。佛道倡則賦稅減，可道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你們也能影響到一國存續？”柴宗訓問道。
柴榮深深的看了柴宗訓一眼，言道“你彆小看了道教，道教能承傳至今，自然有他的道理。而道教最吸引人的地方莫過於其宣揚的服丹長生不老，這對於升鬥小民或許吸引力還不是很大，但這對於那些有身居高位，特彆坐在九五至尊之上的人，卻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試問誰不想千秋萬世？誰不想長生不老。
“便如‘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也逃不過這樣的誘惑，所以才會被方士那些騙人的把戲給耍得團團轉。
“你要是仔細數數，就知道大唐皇帝中究竟有多少是吃道教方士的丹藥而吃死的，你也不會這麼小看道教了。或許道教不想佛門那般門徒萬千，亦有佛產、僧兵護院，但他們自然有他們的生存的之道。不顯山不露水，並不意味著他們就甘於平凡，這亂世之中，雖然是百姓的不幸，對陰謀者來說，卻是他們的天堂。”
柴榮對柴宗訓的這番教導，既讓柴宗訓有耳目一新之感，也再次拓寬了他的視野。就在柴宗訓細思著以後該如何處理佛、道問題之時，柴榮又說了番話。
“宗訓！最後一件事，你必須牢牢的記住了，不論是佛還是道，若是他們肯施以援手，那自然不算什麼壞事。若是他們借此要挾要你答應什麼條件，那這樣的援手不要亦罷！外力始終是外力，況且是這般不受掌控的外力。你即便答應了他們條件，也是在養虎為患，你知道為何大唐沒有讓突厥，也沒有讓高麗打敗，卻最後偏偏敗在了自己手上？”柴榮看著柴宗訓，一臉嚴肅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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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父皇明示！”柴宗訓抱拳說道。
“那是由於佛道分散了大唐的力量，加上儒家內耗，不能一起同心協力，最後才會為敵所趁。安祿山、史思明都不過是一介胡人而已，若非有人有心縱容，又豈能養虎為患，最後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孩兒受了教了。”柴宗訓恭敬道。
“陰謀家不隻存在俗世之中，有時個化外之也有。不論多麼的強大的力量，不管如何觸手可及，如何垂涎欲滴，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你要之也無用，當然！有時候利用是可以的，可是要擊敗強敵，最後還是得靠自己手中的力量。以前的大唐自以為萬世升平，便馬放南山，兵收入庫，更天真的想到引外族為兵。
“再次證明了‘非我族內，其心必異’這句話，安史之亂卻還是不能讓高高在上的皇明引以為戒，多長記性。
“居然還不知道要發展屬於自己力量，還在想著到處借兵平叛，殊不知你向彆人借一次兵，就讓彆人多看出一分你的虛弱。當看穿你不過是紙糊的老虎之後，除了餐表光鮮，卻是沒有一點威脅，那便是他們力求擺脫大唐的時候。你以為唐末以來的藩鎮都是怎麼來的？還是就是大唐最後無法控製的結果。”
柴榮這席話可謂師是一針見血，柴宗訓也知柴榮說這番話的意思是為了告誡自己不能太過依靠佛門或是道教的實力。
“父皇！孩兒最後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求。”看到柴榮點頭之後，柴宗訓卻是有些心虛了起來，“如果……父皇不必當真，孩兒隻是打個比方。如果要是真的‘燕雲十六州’的民心漸漸不在了我們這一邊，而轉到了遼國一方。請問父皇可有應對之策？到時候孩兒又該用什麼樣的辦法麵對這樣之局？”
“送你八個字。‘霹靂手段，菩薩心腸’。”柴榮說這幾個字的時候，眼中似乎透透著陣陣的殺意，柴宗訓看得為之心寒。
柴宗訓正想問這八個字作為解之時，柴宗已是道出了其中玄機。“所謂‘霹靂手段’便是要你用儘一切方法鎮懾敵膽，這裡麵的敵人包括已然為遼國所用的‘燕雲十六州’之人。必要的時候，可用屠城以寒敵膽。”當柴宗訓聽到“屠城”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柴榮自然是看得分明，緊接著道“值此之際！切不可心存婦人之仁，人心未定之時，說是說明他們還在漢人和遼人的身份之間搖擺，若是你不能用最嚴厲的手段來製止這樣事情發生，或為遼國所逼，或是心存僥幸之念，你隻會害更多的‘燕雲十六州’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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