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返回大明，已經是永樂六年（塞音十七年）正月。
朱棣隨意往棗樹上抽了一竿子，沒想到落了一地的棗，多到讓他有些發呆。於是乾脆在正月二十日這天，召開朝會，凡在京城的大小官員，這天全到了。
“嘖嘖，這家咋發達成那樣？真想搶他一把！”
聽陳誠繪聲繪色講述了塞國見聞，特彆是精工齒輪廠，每個工位都有根噴火嘴，工人隻要一踩腳下機關，便會噴出兩尺長的火焰，可以隨時給工件回火。
魏國公徐欽忍不住大放厥詞，卻被皇太子朱高熾毫不客氣回懟
“當年皇爺爺都沒搞定，你行，你上啊！”
徐欽給搞了個沒臉，隻好閉上嘴。他是徐達之孫，徐輝祖之子，他爹徐輝祖在靖難之役時，是堅定站在建文那頭的，幾次險些沒把朱棣這個姐夫打死。
拿下天下後，朱棣礙於徐皇後的麵子，沒殺徐輝祖，還讓徐欽襲了爵，但朱高熾那哥幾個可不怎麼待見他就是。
陳誠又說到股市，這下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他們有些人也讓家人或者下人通過關係買過塞國股票，可隻有太子和漢王當年打賭，親手買過股票。
“如今岷都的股市可以說是塞國最為火熱的地方，股民數量暴增至五十萬人以上，據說岷都人人皆炒股，連掃大街的，撿破爛的手裡都捏著幾張股票。”
而且陳誠還說了件趣事，他們考察股票市場那天，恰好遇到周數的前景鍋爐廠上市敲鐘，也很有可能是塞方故意安排，惡心使團的。
因為周數後來把家人全接去塞國，入了那邊國籍，自然他的公司就具備了上市的資格。
“聽說那小子的身價已經超過一億元。”
宋禮補充了一句，頓時引得一片嘩然，“一億元，這怎麼可能！”
就連朱棣也眼睛噴火，當年自己隨便捏死的小螞蟻，怎麼就那麼有錢了，他讓陳誠詳細說說。但說到股票的內在邏輯，陳誠與在場諸公一樣，還是說不清楚，隻好求助楊士奇。
“是這樣的，周數的前進鍋爐這些年效益不錯，連本金加上這些年的利潤，歸裡包堆有約百萬元淨資產。”
“上市之前必然要經曆一步股份製改造，將你一個人的公司變成大夥的。這個過程中要引入新的投資人，通常是由投資公司來承擔這個角色，比如說段妙姐的蜀道山投資公司。”
“這時候將總股本從50萬元增加到500萬元，周數是個打天下的，所以投資公司要溢價收購，比如花400萬元收購他家101novel.com的股份。”
“周數不知交了什麼狗屎運，被音能動力看中，說是要將一條蒸汽機生產線轉移給前進鍋爐，並且投資101novel.com0萬，占了101novel.com股份；另外幾家公司投了101novel.com0萬。”
“總股本還是500萬，周數的股份還剩60，但前進鍋爐因為有了新業務，含金量大大增加了。”
“最後他們拿出101novel.com0萬股上市融資，這個時候，周數還剩下36的股份。但我們回來的時候看到前進鍋爐的股價已經漲到67元股，那麼前進鍋爐的總市值就是3億多，周數的個人身價約12億。”
楊士奇講的比較清楚，殿中一片嘬牙花子的聲音，敢情人家股票是這麼玩的。
“那不就等於擊鼓傳花的遊戲嘛，越後麵買的，風險就會越高。”
“誰說不是呢，那我乾嘛不一塊錢的時候就買，穩賺不賠啊。”
“合著就您是大聰明？早年間是你說的那種玩法，但都不敢買啊！等大家都知道這事賺錢，那第一口可就輪不到你了。我聽說是有一批證券商人先以某個協議價格將所有股票承銷，比如八塊或者十塊，讓提前上了車的先賺到錢，然後再以十五塊或者二十塊的價格上市交易的，你能買到的時候，早就不是一塊錢了！”
“嘶，原來是這樣，精明，太精明了！”
群臣議論紛紛，楊士奇乾咳一聲，又解釋道“當然，周數的情況還屬於紙上富貴，他這種大股東是要和公司捆綁的，以前是三年，現在改為五年禁售期，這段時間股票漲多少，周數都是不能拋自己手裡的股票的。”
“隻有等股東們都賺了錢，你到時候才可以一點點減持，把自己的股票換成錢，否則股價還不被你砸回去了？”
眾人道“合該如此。”
又談到劉學勤的貨幣論，這回討論就很熱烈。這個時代很少有人對錢這件事情深入研究的，所有人都有種撥雲見日之感。
“難怪太祖爺的寶鈔都爛大街了，敢情你老朱家沒有信用啊！”
好些人心裡這麼想，朱棣自然也想到了，臉色有些難看，打斷了大家的討論，問道
“劉主說貨幣通兌，互設銀行這事眾卿怎麼看？”
“這次劉主特意讓楊士奇他們帶回來兩百萬元塞音紙幣，說是給皇家一百萬元，給眾卿一百萬元，一是給咱們拜個年，二來嘛，也是讓大夥兒體驗一下塞音紙幣的購買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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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呂震立刻出列，拜道
“此事雖未成例，但可類比前朝宋對遼國、金國之歲幣，可見塞國雖然有錢，但懾服於我大明之國威，乃做此事大之姿態。臣以為此乃我皇聖明，威加四方之故。謹為陛下賀，為大明賀！”
“我去，這老滑頭！”
眾人心中暗罵，隻好紛紛跟上“皇上聖明！為大明賀！”
這呂震是個慣會拍馬屁的，最牛的時候一人兼任刑部、禮部、戶部三尚書，可見有多得寵。
朱棣也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屁拍得有些暈乎，但就有那不長眼的在這種時候跳出來。
“哼！我看那塞音老賊包藏禍心，此舉是賄賂我大明君臣，他的那些臭錢你們誰愛要就要，我是分文不取的。”
大學士解縉就是那個跳出來的，好比一群人圍著一塊大蛋糕正欲分而食之，你啪嘰丟一坨大糞，讓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當初朱元璋因為很賞識解縉的父親，等解縉考中進士，老朱曾對他說“我和你恩猶父子，有什麼事，你可要給咱說實話喲！”
結果解縉就真把自個兒當成朱元璋的兒子，朝中啥事他都寫折子。後來李善長因胡惟庸案被論死，他又上書給人家叫屈。
要不是朱元璋看出來他是真的傻，否則肯定把他給哢嚓了。
朱棣也給掃了興，剛得了一百萬的好心情，全特麼成了泡影。乾脆退了朝，叫上太子和姚廣孝，人家私下裡合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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