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夢醒後,涼池眾人才緩緩斷手回歸意識。
南宮皓月如夢初醒,她想起先前在死沼見到的屋子和那些信封,竟然都是這個名為雲荷的妖精留下的。
不得不感念,緣分如此巧妙,她不僅與雲荷長相七分相像,身上也都有金蓮一樣的胎記。
不過雲荷的做法未免太過偏激,若是換作是她,定然不會這般收場,愛過便好,不求三生三世。
雲荷的身影此刻在她身上映射,當她看向無涯時,心中不免有些久彆重逢之感,心情也隨之愉悅。
代替雲荷再次見到廣淩,何嘗不是一種對雲荷此生最好的慰藉?
南宮皓月帶著淺淺笑意看向無涯,直到二人雙目對視,她才緊張撇開頭來。
無涯輕輕挑眉,疑惑看著她。
慕蓉睜開眼,雙眼逐漸濕潤,“雲荷與廣淩,不該如此收場。”
誅頡聽見動靜,著急忙慌走了上前,詢問慕蓉所為何事哭泣?
慕蓉眼淚奪眶而出,含帶深意看著南宮皓月與無涯,“南宮姑娘,你以後可千萬彆步入雲荷的後塵,為了一個男子做到如此地步。”
她所代入的視角正是熙商,那位曆經滄桑歸來不再風華正茂的占星司掌宮。
無涯拍著她的背,淡淡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蓉兒妹妹看得很開嘛!”
南宮皓月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心緒,或許是雲荷與她相像,也階級性帶上了一絲紅塵俗心,附著著雲荷對廣淩的矢誌不渝。
諦聽也從夢泡中掙紮醒來,身上冒著藍色的火焰,“雲荷,如今你可曾想起來?”
南宮皓月平靜而淡漠地看著他,含帶一絲愧疚,“諦聽,也許我與雲荷確實有些相像之處,但她已身歸天地不複存在,即便我與她再相像,也終究是全新的人,不再是她。”
諦聽閉眼,不再知會。
“這麼說,那我與那廣淩仙君之間,也有些關聯嘍?”無涯捏著下巴,饒有自信看著四人。
“這其中隻是投射,廣淩仙君仙風道骨,怎可能與你這宵小之徒有何乾係?”慕蓉拇指頂了下無涯的腦殼,給他一擊回神。
無涯挽著劍,不願屈服道“諦聽都說我與他相像,這其中,定有某種聯係!”
諦聽睜眼,重溫回憶過後,他依舊不待見無涯,“吾不過一時認錯,你便在此攀附廣淩。都說你們修仙之人光明磊落,吾見你,倒是居心叵測的很,毫無仙人之姿。”
“你這是恨屋及屋,我不過是有所猜想,你便覺得我想與廣淩有些牽扯,你才是臆想之人。”無涯拱手,反駁道。
誅頡茫然無措,問道“你們這是看到了什麼?”
無涯隻能說是說來話長,待去羌吾的路上再與他一一道會,這一遭感人之情曆他人事,故事可謂婉轉曲折可歌可泣。
“回頭再與你說道,不過我曆了廣淩一遭,他所修的仙法,我若是學成,是不是也能飛升了?”無涯美美想著,將在憐山所見的武學法力一一回憶。
南宮皓月淺笑道“你若是能領悟,學去又何妨?”
無涯眼看有人承他的意,臉上一陣青白,慌不擇路道“說笑的,那書上所述晦澀難懂,即便活兩生也未必參得透,南宮姑娘你不懂我的玩笑嗎?”
南宮皓月歪頭,眼中流轉溫柔之水,“聽出來了,不過,先人遺傳,如今天上地下少有人知曉,你若能參透,也能練就個天下無敵的身法。”
無涯此刻按捺不住的羞怯,半晌便紅了耳根,“南宮姑娘真是折煞我了,書中所寫我都八九忘了,哈哈。”
諦聽見二人有說有笑,心中煩悶,燃起藍焰怒道“住嘴!”
慕蓉雖被嚇了一跳,心中卻鬱結了憤懣,“叫這麼大聲做甚?當初你也算名動天下的神獸,怎麼也如此糊塗,逆天而我,落得如此下場?”
“天道已為吾判下懲戒,又何須你在此置喙!”說罷,他聲中吼出一股氣勁,將慕蓉推了出去,落進池中。
南宮皓月見狀,忙施法護住了慕蓉,“我也想知道,先前你雖脾性不好,到底不做惡事,維持人鬼秩序為己任,如今又為何要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傷天害理!”諦聽閉著眼,接著低沉著眼眸,“還不是你害的?你就當初不救我,不與我牽扯,我又怎的會想著報恩複活你的肉身?如今你卻反過來指責我。”
慕蓉捂著胸口,平複心緒道“雲荷若不救你,你早就死在憐山下了。雲荷本懷憐憫眾生之心將你救下,如今卻質問她當初為何要救你!真是可笑。”
無涯扶著慕蓉,擔憂道“無事吧!”
慕蓉接著搖頭,續道“難怪遲淵神君要將你封印,原來你早已背離本心,成了傷人的妖物!”
“爾等宵小又懂什麼,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而已,懂什麼為情愛?”
南宮皓月緊緊盯著諦聽,不禁撇了撇嘴。
無涯問“難不成你對雲荷有男女之意?”
此話一出,當即讓諦聽懊惱不已,慕蓉與無涯皆擺出好奇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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諦聽惱火,在冰封裡不斷抨擊冰壁,意圖衝破囚籠上前掐無涯的脖頸。“與汝等有何關係,既然事情已了,都給吾滾下山,再也彆來。”
慕蓉氣惱道“汝以為是我們想留的嗎?”
“莫要學吾說話!”
慕蓉直直挽著南宮皓月的手臂,“夢境已經看完,也是時候談及蟠龍溝的事了,諦聽,你作惡多端,雖無實質性殺害,但居心叵測,有傷人之實,還是得嚴懲不貸。”
諦聽氣焰高傲,“那又如何?要殺了吾不成?”
慕蓉撅嘴道“彆以為我們不能奈你何,縱使你是神獸,人間自有律法修理你,官府雖不能奈你何,我們與君山可是專門對付妖魔鬼怪的。”
諦聽邪魅一笑,“那你倒是將吾從這個破冰裡放出,隻要不關在此,在哪關押都好。”
慕蓉眼見諦聽似另有目的,著急忙慌詢問誅頡,“師兄,你覺著他該如何處理。”
誅頡悠悠道來,“既是仙人將他關押此處,千百年來都不曾破開,自是不能輕易將他放離此封印。”
慕蓉搖頭,覺得此事不妥,“你也瞧見了,他身雖困於此,卻也可以放出分身作惡,得想個法子將他的分身也一並封印才好。”
“大膽。”
諦聽用幾乎咆哮出聲的嘶啞抗拒這個提議,並懇切對著南宮皓月道“雲荷,他們要將我的分身也一並封印,何其狠心。在此暗無天日的涼池,我就靠著分身出動,曬曬日光看看山河,若將我分身也封印,不如讓我死了罷。”
無涯盯著南宮皓月的一舉一動,眼中放出一絲光亮,輕笑說“南宮姑娘,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南宮皓月食指關節撐起下巴,久而靜靜抬頭道“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全場寂靜,唯有南宮皓月異常平靜。
“你說什麼!吾乃神獸,不死之身,怎麼可能會死?”
無涯輕笑,對此也有了一二微詞。
慕蓉走到南宮皓月身邊,蹙眉“南宮姑娘,我相信你這話不會空穴來風,你可有何證據?”
無涯點頭,順勢道“是啊,若是不說出緣由,諦聽可是不信的。”
南宮皓月緩緩上前,仔細端詳著諦聽的麵容,藍火燃眉,瞳孔空洞,下身埋沒在冰封中,她也不太置信自身推理也有錯,但他死了,這是不爭事實。
“雲荷,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你要為了他們來針對我一個封印之人嗎?曾經我與你同甘共苦,我們也經常到人間遊玩,你都忘了嗎?有了一層新身份,便幫著他們傷害我質疑我,他們隻是六界中稍縱即逝的凡體,而我才是能陪你千年萬年的人。”
南宮皓月比了個噤聲在他唇周,感受到了冰焰的寒冷,她隨之柔聲道“彆說話,讓我好好想想。”
慕蓉拍了拍無涯的肩膀,問“你自詡聰慧,說說南宮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無涯會心一笑,“你且看著不就好了。”
南宮皓月繞著諦聽走了三周,手尖不斷略過冰封外殼,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法力。
“阿諦,你回想一番,你是何時尋來的秘法將我救回?”
“憐山大戰的後三百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