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者姓劉,禪心境修士,是我西南樞密軍統領。”
一石激起千層浪,鄰桌的四個騎兵直挺挺地站在桌旁,目光不善地盯著第二春秋三人。茶攤的掌櫃一麵躲在櫃台後瑟瑟發抖,一麵拿起櫃台上的毛巾狠狠甩在趴在櫃台上看熱鬨的夥計頭上,西南樞密軍統領的絕密消息,這聽下去不該被殺人滅口啊。
第二春秋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後保持著微笑淺飲了一口熱茶,道“將軍,您這般開誠布公,倒讓小生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不知怎麼接嗎?”施韜兩三口將手中的包子吃完,伸手去籠中又拿了第二個,自顧自笑道“我還以為,以閣下兩位天下十二絕的傲氣,即便為北幽所邀去給遊園畫舫表演一番,麵對我們這些尋常士卒,總該有底氣說些見解的。”
第二春秋指了指另一張桌旁虎視忱忱的四位騎兵,道“所謂天下十二絕,不過是在君子四藝中有些本事而已,哪來的什麼傲氣能麵對行伍軍士呢?當然,若坐在此處的是當時同樣在場的天下琴二,幾位軍爺恐怕連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膽子都沒有,哎,纖纖,你猜這是為什麼?”
說罷第二春秋笑看向一旁一邊保持著警惕一邊不急不慢地往自己嘴裡連連塞包子的鬱纖纖。
“唔,唔,我猜是雨眠姐姐境界太高,實力太嚇人,旁人不敢靠近。”見第二春秋突然把話頭遞給自己,鬱纖纖一邊手忙腳亂把自己嘴裡的包子摁下去,一邊口齒含糊說道。
“錯啦。”第二春秋眼睛瞥向幾個騎兵,刻意壓低聲音,卻又保持能讓所有人的聽見的音量,道“因為雨眠是北幽人啊!”
“呯!”
一聲拍桌子的巨響,隨後鄰桌的四名騎兵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青書未掩嘴輕笑,而鬱纖纖還在一頭霧水,但目光卻停在了四個騎兵身上,若他們敢再上前一步,必有劍氣橫掃。
“坐回去。”施韜抬手示意四個手下收回兵器,他的表情倒十分隨意,他慢條斯理地吹了吹熱茶,飲了一口道“本以為諸位會先調侃堂堂西南樞密軍統領會跑去北幽做細作的勾當……不過閣下說得也不錯,麵對北幽軍隊,我玉軫的許多部隊確實已經失去了直麵他們的勇氣,但這其中絕對不會包括我們西南樞密軍!我們或許會因為不敵而殞命,但我們絕不會因為畏懼而退卻!”
“呯!”四名騎兵以兵器杵擊地麵以作應和。
第二春秋替施韜續了一碗熱茶,道“好,我想象諸位有這樣的勇氣。言歸正傳,我們確實在遊園畫舫中見到一夥實力不俗的殺手,一露麵便是衝著天下琴一去的。但我想問一下,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而去?我們至少得知道這些,才能知道該回答將軍什麼。”
“讓你們答,不是讓你們問!”早有騎兵怒視道。
“無妨。”施韜揮了揮手,道“他們去北幽,就是為了截殺那位往剌煬而去的天下琴一,之所以是統領大人親自去,是因為謀劃除掉這天下琴一的人極少,而統領大人他是禪心境的強者。如今我玉軫軍伍,已經找不出什麼像樣的高手了。”
第二春秋默然,青書未問道“那為何一定要除掉天下琴一?她不過是個凡生,也不過是個樂者,值得你們這麼重視?”
施韜歎了口氣,道“我亦不知內幕,隻知道劉將軍說過,若是她入了皇宮,玉軫便將滅亡。”
“嗬嗬。”青書未嗤笑一聲“常聞曆史長河中有多少國家將一國殤亡之罪隻怪罪到一名女子身上,說什麼禍國殃民,便將軍事、民生、朝廷之錯皆怪罪於一人身上。這天下琴一還沒進剌煬城呢,這就已經給她定上禍國之罪了?難道就因為江山的一句評價?怎麼玉軫人還這麼聽江山的話了?退一步說,便是沒有這個天下琴一,你玉軫麵對如今的北幽,還能國祚長久不成?”
施韜默然片刻,終是避開青書未的問題。道“我亦是不知。我們隻是想知道,劉將軍他們是死在了誰手中。若是北幽高手出手,我們便在下次戰爭中以命衝擊北幽軍,若是死在天下琴一和她的護衛手中,我們便繼續去追殺她們。劉將軍本是禪心境修士,帶去手下實力皆不俗,還有位殺手榜上的榜眼,他們既不敵,我們也難勝對方,但能陣亡在追隨將軍的道路上,總比將來眼睜睜看著玉軫亡國好。”
隨後,施韜的目光集中到第二春秋臉上,這位年輕的將領,眼神滿是堅定。
第二春秋抬起茶碗,將那未出口的歎息和著茶水咽下,隨後道“當時北幽國師江山在場,但他並未出手。我們與天下琴二隻是出手對付了墨軒來找我們麻煩的人,你那位劉將軍,死在天下琴一的護衛手上,至於你說的那位殺手榜眼,他自始至終沒有出手。”
“我明白了。”施韜點了點頭。
第二春秋問道“所以,你們是來截殺天下琴一的?這裡,已經不是玉軫的國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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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韜拿起一個包子,猶豫了一瞬,隨後道“告訴諸位也無妨,我們本是來截殺的,途中經過昔日的戰場,聽說我玉軫陣亡將士被北幽人就地掩埋了,便想著收斂他們的屍骨帶回玉軫陣亡將士塚。可不曾想,其中好幾個墳塋被挖空,將士的遺骸都已消失。我們派幾騎斥候調查,線索是指向這一片地域。”
一聽這話,鬱纖纖睜大了眼睛。施韜當即捕捉到了她的這個表情,便道“諸位,莫非你們連此事也知曉?”
對於這件事,第二春秋就沒有猶豫了,當即道“巧了,我們也是在調查此事,已經知曉的是,有惡徒盜墓,又將屍體推入東流河中以飼水鬼。”
“水鬼?!”施韜皺起眉頭,那四個騎兵也麵麵相覷。
“我也聽說過,不過不是在我們縣,旁邊百家村似乎有水鬼咧!”趴在一邊的茶攤小二突然開口,隨後被茶攤掌櫃一把拽住衣領,拖到了櫃台後麵,茶攤掌櫃賠笑道“他知道個屁,軍爺,你們聊,你們聊。”
“此事無疑,若幾位軍爺不信,我們可以帶你們去當時的河底看看,河中多具骸骨高壯,不是尋常百姓的。”
“那麼那個惡徒呢?”
“那位惡徒同樣被喂了水鬼,不過當年那隻水鬼在何處我們並不知曉,但將惡徒喂水鬼的人,如今也成了水鬼。應該就是方才茶攤小二說的百家村那隻。”水鬼一事,第二春秋沒有任何負擔,將所知的據實相告。
施韜看向第二春秋道“多謝諸位告知,另外,聽聞諸位也與天下琴一相熟,不知……”
第二春秋搖了搖頭,道“不算熟,而且離開遊園畫舫之後,便不知她們去向了。即便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們的。之所以告知你們遊園畫舫中的真相,隻是敬你們赴死的勇氣而已。”在慕容非和暗鴉的動向上,第二春秋還是對施韜隱瞞了。雖然他們與慕容非關係確實不算太熟,但也不絕不是能將她們送入險境的關係。
施韜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半個包子塞進口中,起身向第二春秋三人行了一禮,隨後對旁邊四個騎兵招了招手。
“走,我們去百家村看看!”
一行五騎縱馬離去。
看著遠處揚起的煙塵,青書未道“為何告知他們是死在暗鴉手裡?讓他們去找北幽軍,最後死在北幽軍隊手裡,不該是他們最好的歸宿?而且也省了他們去找慕容的麻煩。”
第二春秋端著茶碗,將殘茶飲儘,道“對於願意赴死者,總得讓他們死得明明白白。”
說完,第二春秋伸手往籠中一摸,卻摸了個空,低頭一看,桌上幾屜籠子都已經空空如也。
第二春秋抬頭看向鬱纖纖。
鬱纖纖也是皺眉低頭,卻看自己空閒的左手此刻滿手是油,自己唇邊似乎也很油膩。
鬱纖纖反手指向施韜他們離去的方向,道“都被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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