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忍冬暴躁地噴他一臉海水“你他媽逗我玩兒呢?!”
十王抹了把臉,甩乾手上的水,跳腳道“不是,我真姓薛!”
“你去人間轉轉,我‘十殿薛公’的名號都是寫在牌位上的!我姓薛怎麼了?又不是跟你姓。”
“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咱倆要是本家,我都能當你祖宗!這麼說,應該是你跟我姓才對。”
於是,薛忍冬在鱗片上刻字“吾兒薛十。”
“我尼瑪——”十王憤怒地拿起磚頭,又冷靜地放下了。
在食人魚威脅的目光中,鬼王露出友好的笑容“我是擔心你折壽。”
……
倆人第三次見麵,鬼王事先發出了邀請。
他請薛忍冬來地界作客,說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
傳音符上,留名薛十,額外注明我是你大爺!
薛忍冬不記得自己親大爺是誰了。
但他不用翻鱗片,就知道薛十是誰。
是他的兒。
這件事關乎男人尊嚴,他能記一輩子。
來自地界的邀請,傳到了四象城,這事兒怎麼說都有點微妙。
薛忍冬原本是想跟李停雲說一聲的。
但他真不知道李停雲跟梅時雨整天膩在太極殿裡乾什麼?!
他在殿門禁製之外接連蹲守了三天三夜,這倆人他愣是一個都沒有蹲到!
至於四象城其他人……
朱雀城城主夏長風,不知為何,幾乎從不踏足地界和永劫鎮。
青龍城城主葉覺春,神龍見首不見尾,比李停雲的蹤跡還難尋。
白虎城城主林秋歎……這個人,不提也罷。
薛忍冬跟他有解不開的死結。
於是沒有告知任何人。
他單刀赴會。
李停雲禦下散漫,對手下漠不關心,他們愛跟誰結交,就跟誰結交。
這無疑造成了太極殿“上下離心、各行其是”的混亂局麵。
此時此刻,瀟湘閣中。
十王怨氣深重,印堂發黑,頭頂聚煞。
一隻水泡打濕了他的後腦勺“不是說給我準備了一份大禮嗎?在什麼地方?”
“跟我來。”十王沉重的腳步踩得木質地板嘎吱作響,“我把這場義賣上最好的東西留給了你,瞧我這‘以德報怨’的優良品行——我可真是個大善人!而你,比我更適合當閻王,我或許應該考慮退位讓賢了。”
薛忍冬嗤之以鼻,“剛才黑白無常一下送走幾百號人,難道不是奉了你的意思?天下烏鴉一般黑,你有臉跟我在這兒比誰長得白?”
十王回懟道“你心眼兒黑,看什麼都是黑的。我讓小黑小白‘送客’,就是字麵意思,直接把人送出榷場,確保他們平安離開。要知道,我是所有閻羅中最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那一個!你們殿主當年還曾受過我的恩惠……”
薛忍冬對他的鬼話統統不信。
倆人走下長梯最後一階,拐角過後柳暗花明,眼前景色一新。
薛忍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勾欄中央的琵琶女。
她壓弦的手指輕快飛舞,時而撥弦,時而揉弦,指法準確而又嫻熟,無論多麼繁複的挑抹技巧,都能信手拈來,行家一看便知她功底深厚,非常人能及。
薛忍冬熟知天下名曲,對樂伎所奏的這支《春江花月夜》自然耳熟能詳。
他聽到的不單單是琵琶弦音,還參悟到一番捉摸不透的渺茫意境。
“這就是你所說的‘大禮’?”
薛忍冬倒是欣賞她高超的技藝,但對她這個人遠遠談不上感興趣。
十王隻用了四個字,就讓他興趣翻倍增長——“絕品爐鼎”。
十王彆有用心道“聽說你們殿主對‘絕品爐鼎’心心念念,我把她送給你,你可以拿去邀功了。”
薛忍冬臉上並沒有露出十王想要的神情,“……真是有點可惜呢。”
十王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薛忍冬聳聳肩,吐出一串泡泡“如果我把她帶回太極殿,隻會落得個‘焚琴煮鶴’的下場。殿主需要爐鼎,不是為了雙修,而是為了煉丹。他身邊不缺女人,女人隻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雖然我沒見他用過劍。”
“那是你還不夠了解你們殿主!”十王一臉神秘的笑容,“你隻看到了表象,李停雲四處找絕品爐鼎,既不是為了雙修,也不是為了煉丹,純粹隻為她這個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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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忍冬再次把目光投向琵琶女,怎麼說呢,這人底子應該生得很不錯,但她豔俗的妝容實在讓人難以恭維,確認過眼神,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人,他不認識。
十王見他搖頭,直接揭露謎底“她叫雲霏煙。你沒聽說過她,這不要緊,你一定聽說過他爹的名號,修仙界鼎鼎有名的一匹種馬,雲鬆鶴。”
雲鬆鶴是修仙者的恥辱,自然就是修魔之人的笑料,十王不信薛忍冬沒聽過這人和一隻九尾妖狐的爛俗愛情故事她愛他,他不愛她,她為他生兒育女,他卻反過頭來害死了她。
薛忍冬這下清楚了。
雲霏煙,是雲鬆鶴的私生女,本名應該叫“司無憂”,是司無邪的妹妹。
司無邪原是地界的陰差,雲鬆鶴死後,他被認了回去,繼任宗主之位。
司無邪的妹妹竟然是絕品爐鼎?
他瞞得可真夠死的,竟然沒漏出去一點風聲,不然李停雲早就聞著味兒找上門了。
“你剛才說,殿主尋找絕品爐鼎,純粹隻是為了她這個人——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十王的鬼話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他有句話說得挺對的,薛忍冬雖然是太極殿的人,但對他們殿主根本談不上“了解”。
英雄不問出處,太極殿諸多之人,彼此之間,都是不生不熟的關係。
他們能混在一塊兒,全靠物以類聚,臭味相投。淨是些走投無路的,心術不正的,天生壞胚的,瘋瘋癲癲的,不被世人認可的,每一盞都不是省油的燈,聚集起來簡直像在養蠱,比酆都鬼蜮更加混亂無序。
這就是上梁不正的後果。
十王手中憑空多出一卷畫軸,兩側邊緣已經泛黃了,打開一看,一股年代久遠的厚重曆史感撲麵而來,準確點說,就是一股黴味兒。
薛忍冬看了看畫像上的女子。
又看了看台上的司無憂。
“像不像?”
“……不像。”
除了身段相似,都在彈琵琶之外,長相和氣質差了十萬八千裡。
畫中之人風神綽約,柔婉多情,半麵臉頰上用鮮紅的朱砂繪著一枝開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華,妝容誇張大膽卻不突兀,嫵媚妖嬈的氣質快要溢出畫卷。
偏偏她低眉斂目,看起來又有幾分嬌怯,似妖而非妖,有風情萬種,但絕不鄙俗。
彆的不說,單憑她把琵琶置於肩後,這一手“反彈琵琶”的絕技,薛忍冬這種眼高於頂、吝嗇誇獎的人,也略微動容了。
“哎,可我不得不告訴你,你看走眼了,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十王如是道。
他朝畫像吹了口氣,畫中人便動了起來,與此同時,留白處浮現出兩行瀟灑隨性的字跡“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畫是好畫,字也是好字,尤其那一手字,寫得是真好,每一筆都落在恰到好處的位置,無不彰顯執筆之人疏朗灑脫的個性。
但薛忍冬看了瞳孔驟縮。
這筆鋒他可太熟悉了。
是李停雲的字!
難道他們殿主跟這個女人……真的有什麼瓜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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