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信用力一掙,從馬背上墜了下來。奈何手腳被綁,行動不便,隻好爬到最近的屍體旁邊,用兵刃割開了繩子。
‘不知那兩人是不是死了?這個叫陳回的雖然不知道是敵是友,但是以命相護應該不是害我的壞人。把他埋了吧。’想到這,正信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陳回二人旁邊,掰開司徒追緊握兵刃的手指,想將屍體推開。
卻聞馬蹄聲聲,遠處一道雪塵飛揚,正往這邊飛速靠近。
‘壞了,剛才的追兵到了!這可如何是好!’眼見不遠處隱約出現了騎兵輪廓,正信登時滿頭冒汗。‘來不及跑了,引走追兵,就地藏起來!’
正信顧不得害怕,撿起地上散落的鋼刀,隨手輕刺了周圍無主駿馬。馬兒吃痛,掉頭就跑,亂作一團。
刺跑馬兒,正信一頭栽在司徒追的屍體上,把地上的血跡滾了一身,再把司徒追翻了過來,壓在自己和陳回的身上。
剛剛藏好,北府追兵便拍馬趕到,正信驚得心臟猛跳,閉著眼,大氣也不敢出。
隻聽一名追兵道“他奶奶的,這歧山亂賊手段不少,不能讓兄弟們白白折損,給我追!”言畢拍馬便追,一行騎士說話間跑得遠了。
又過了半柱香,待得四下徹底安靜下來,正信輕輕睜開眼睛四下查看,見那隊追兵已然沒了蹤跡,當即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起身查看陳回傷勢。
隻見陳回滿身鮮血,肩頭臂膀傷口血流如注,流出的熱血被這冰天雪地一番吹拂,已然變涼,隱隱有凍結的跡象。
正信顫顫巍巍探出手指試了試陳回氣息,但覺一股溫熱正自進出。
‘還沒死?!’正信欣喜萬分,連忙跑回破窩棚裡拿來了藥袋子,翻找出一個破布囊,拿出一顆發青的小藥丸塞進了陳回口中,捧起一捧雪水將那藥丸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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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信雖自幼跟隨王徐風學醫,但天性貪玩,隻學了個半瓶子咣當。每每貪玩偷跑出去惹了事,難免惹得一身皮肉傷。惹了事,又怕師傅責難,正信隻得次次自己診治,日子久了,竟成了這外傷的行家。
如今陳回身上這些傷,對正信來說最是擅長,三下五除二將那些傷口包紮好,將其拖到了被掀翻的窩棚處,將窩棚重新搭好。
此時風雪漸緩,正信升起篝火,望著窩棚裡死去的師傅,生死未明的陳回,心中百感交集‘老天爺保佑,讓這陳回活過來,否則這歧山恐怕是到不得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風雪平息,四下一片銀白。正信揉了揉眼睛,見那陳回已經醒轉,正靠在王徐風的遺體上看著自己。
“你,救了我?”一晚時間,陳回竟然醒了過來。
“是。。我看你和那惡人同歸於儘,本想把你埋了,見你還有一絲氣,就。。。。”
“好小子,久聞王徐風醫術驚人,沒想到他徒弟手段也是高明得緊。”陳回失血過多,此時說話有氣無力。
“我隻是給你服了師傅調配的息湍散,給你包紮了一下傷口罷了。我的醫術可遠遠比不上師傅。。你能恢複意識,還是師傅的藥厲害才是。”正信一邊回答,一邊重新在篝火堆上點火,對這眼前之人,當下還並不好過於輕信。
‘我且先和他聊兩句,話鋒不對大不了迷倒他帶上師傅的遺體跑路!’想到這,正信悄悄掏出身上帶著的迷藥,擠出個笑容道“陳大叔,不知道您是從哪來,要抓我到哪去?你我萍水相逢,我為你治了傷,換好藥,要是沒什麼事,咱們還是各奔東西吧,吾師遺體下葬為大。”
“你應當也看到了,那司徒追突然發難,便是老夫也沒能想到,此番著了道,也隻能怪自己有眼無珠。不過你我之間恐怕有些誤會,還請小道長給在下一個機會,解釋一二。”
見陳回一臉和氣,正信也不好多言,靜靜坐在一旁聽著。
“你師傅生前,可曾和你提起過,歧山五帝峰?”
“提起過,師傅去世前讓我去岐山找什麼。。。婆娘。。”正信化開雪水,用鍋子熱了,給陳回遞了一碗。
“長話短說,吾乃歧山五峰峰主之一,不落空書陳回。奉命前來尋找王徐風,你師傅口中的婆娘,正是歧山五帝峰峰主,蜂須行雲,聶端。”
‘這陳回竟是師傅說的歧山人?難道真是老天有眼,我救對人了?’正信心中打鼓,將信將疑。
見這年輕道士不太相信,陳回又道“這些北府兵,尋的應是一本名為丹織金鑒的醫書,這醫書分為上下兩冊,其中記載著重要的方子,你可知道?”
“醫書嗎?”正信故作鎮定,心中還是不敢妄下斷論,想了想又道“師傅生前卻是寫了幾本醫書,隻是我那時貪玩,也沒怎麼讀過。陳大叔,不知那醫書有何名堂?為何北府兵要追殺我師傅?”
“這書中記載,據在下所知,當是一門練功輔佐之用的方子,但具體有什麼用,連我也不知道。此番得了消息,你師父出現在已被滅亡的東川國舊領,聶峰主便派我親自來尋上一尋,隻想著能接到你們二人,護送你們回歧山秘境。”
聽著眼前人如此淡定從容,又想了想方才惡鬥,結陣迎敵對抗北府兵的陣勢,正信不覺開始相信眼前這人便是歧山人。
見正信麵色,陳回咳了兩聲又道“如今隨我來的兄弟皆被司徒追這狡詐惡徒所殺,這事情便不好辦了。你我二人留在這裡,便隻有死路一條,北府軍早晚要找到這裡來。“
“可是陳大叔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們現下又能去何處呢?”
如今出了東川國舊領的地盤,又沒了師傅,正信人生地不熟,心下也沒了主意。
“東川國滅,如今到處都是北府人,萬萬去不得。小道長如若不嫌棄,且隨我南下先去南洛國。從這裡往南四十裡,有個小鎮名為鳳落,那裡地處邊關,毗鄰南洛國,北府人還算少一些,我們便往那裡去便是。”
“陳大叔,師傅前些日子說,再往西南二十裡便能到南洛國境,咱們為何要繞路去四十裡外的鳳落呢?”正信不解道。
“小道長有所不知,那東川恒木關被北府人攻破之後,原本可以直入無人之境,東川殘軍萬難抵擋。但是說來奇怪,自從恒木關屠城那事之後,北府軍大將軍莫滌塵卻突然失蹤於陣前。四十萬大軍的統帥失蹤,可不是小事。彼時的北府皇帝大怒,下令北府軍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餘下的東川軍雖然再難成事,卻也喘了口氣,四散到東川國各地,偷偷藏了起來,一時間北府鐵騎也沒法一並清除,隻得慢慢探查,慢慢清剿。你看這一路到處都是北府軍,便是因為還有東川餘孽未能找到。如今那二十裡外的國境,更是東川人最有可能逃竄或者出現的地方,因此北府人格外的多。咱們兩個這般模樣過去了,那還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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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叔說的有些道理,我與師傅這些年在東川舊領可是受儘了北府人的欺負,隻是沒想到前些日子師傅突然便收拾東西要走,我這做徒弟的怎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隻能沒頭沒腦地跟著跑了出來。”
“看來你師父也知道北府人的動向了,定是身份暴露,才不得已跑了出來。”陳回一連說了許多,有些虧氣,神色有些疲憊,緩了緩又道“小道長這外傷包紮之術確實不錯,那藥丸也厲害,在下這皮外傷,興許稍稍修養幾日,便能好轉,但這個地方不能再停留了,咱們今日最好便啟程出發。”
眼見陳回氣色確實不怎麼樣,又與其閒聊了許久,正信心中逐漸相信了眼前之人,便收拾起行囊道“陳大叔,你能帶我去歧山嗎?”
“老夫就是岐山人,當然能帶你回去了?”陳回笑道。
“好,那咱們今日便走吧。”
正信言罷,收拾好行李,便動手挖掘墳墓,一連挖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將王徐風屍身安置好。
跪地叩了三叩,正信將師傅生前的拂塵蓋在了墓穴之上。想起撫養自己長大的至親再也不能醒來,正信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好孩子。。斯人已故,你更要好好活著。你且放心,我歧山定會保你周全。”陳回坐在一旁,出言安慰道。
“我明白,隻是今日一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給他老人家上香,興許永遠也回不來了。。”正信目光黯淡,心中悲意難耐,但想著自己還在北府軍的地盤,也隻得咬了咬牙,起身出發,扶著陳回向著南方的鳳落鎮緩緩行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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