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流掌櫃也準備了酒水,是上等的葡萄酒,入口味道極佳,如今城裡的形勢不妙,都隻喝了一斤左右沒敢多喝。
吃到後麵,都吃得差不多了,盧林借著微微酒意大膽問道“墨前輩,慕容前輩,你們是因何中毒的?怎麼拖了這麼多年?”
墨老板喝了一口酒,感歎了一聲,說道“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一言難儘啊。”
流掌櫃、石先生、鐵鋪梅老板都默不作聲的喝著酒。
盧林說道“墨前輩不妨說說,晚輩或許可以幫你們想想辦法。”
墨老板看了眼盧林笑了笑,說道“我和石師弟本就是百藥山的弟子,論醫術也不比幾個山主和炎姐差多少,都二十幾年過去了,能想的都想過了,你們還能想到什麼辦法?就是炎姐和山主來了也隻能診斷出毒性來,這解毒的藥卻是難尋啊……”
盧林心中一動,說道“墨前輩,那你們中的毒是什麼毒?”
墨老板說道“你跟著炎姐學醫了?”
盧林聞言臉一紅,還好看不出來,略有些尷尬說道“十三歲時五姑姑教我醫術,我卻是愚鈍得很,學了幾個月,就記得幾個方子認識一些名貴藥材,也就脈絡多學了些,其它的皮毛都沒有學到,愧對五姑姑對我的教誨。”
墨老板笑道“盧林你也不是學醫的料,你鑄造如此出色,學醫那是另一回事了,人哪有樣樣齊全的,炎姐讓你們來白山采雪蓮花是解什麼毒?”
盧林老老實實說道“我沒有見到雲英師妹的中毒症狀,蘇師姐也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趕緊找蘇師兄來白山了,隻是推斷可能是鴆毒、鶴頂紅、斷腸草、七步倒、千機藥混合在一起的毒藥,具體情形還不知道,我們隻是來白山尋找百年雪蓮花。”
墨老板和石先生聞言都是一驚,流掌櫃和梅老板還有慕容小寶、蕭墨也是驚訝不已,墨老板說道“這任一一種毒都會要命,極不好解,五種混在一起還不立即要了性命?你那師妹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嗎?”
盧林尷尬道“墨前輩,不是什麼想不開的,是試藥才中毒的,五年前冬至臨江坊開了個品鑒會,臘八的那天引來了當初覆滅八寶閣的人襲擊,幸好最終擊敗了他們,也有一些活口,可是他們咬破嘴裡裝著的毒牙,立即毒發身亡,仵作察驗後,發現這毒牙內裝的就是鴆毒、鶴頂紅、斷腸草、七步倒、千機藥混合在一起的毒藥。
後來江湖上還有幾次事情,也發現有人被抓之後咬破了這種毒牙毒發身亡,什麼消息都沒有問出來,幾次事情之後,發現這是一股龐大的勢力,朝廷和五大派就著手研製解藥,請了百藥山幫忙研製解藥,我五姑姑也在研製,雲英師妹是以身試藥不是吃毒藥,五姑姑發現後搶救回了雲英的性命,至今昏迷不醒,說是隻能維持半年左右。”
墨老板聞言沉思了一會,說道“你們采得的雪蓮花也才五十九年份,炮製好了能夠緩解一些,還不能完全解毒,得至少要七十年份以上的雪蓮花,而且這種症狀不僅需要雪蓮花,還需要老山參,也得至少七十年以上的,最好是百年的。
雪蓮花生長在白山積雪冰川懸崖峭壁之中,是至陰之物,年份越長的愈是陰性更重,老山參是長於地底,是至陽之物,雪蓮花和老山參陰陽調和才能真正的解毒,不然隻有一種無濟於事,就是用來解毒,能夠救活人後也是有極大的隱患,活不了多少年。”
盧林連忙說道“墨前輩說得是,我三叔已經寫信給東關二長老了,二長老有百年老山參,已經讓人送了過去了。”
墨老板長歎了一聲,說道“百年老山參,百年雪蓮花,這百年老山參世間是有的,還好尋一些,但是百年雪蓮花還真沒人見過,我們也是為了這百年雪蓮花,聽聞過百年前西胡王得到過百年雪蓮花之事才留在了這白山下的伊州城,一呆就是二十三年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盧林問道“墨前輩,你們中的是什麼毒?”
墨老板說道“是斷腸草和千機藥的混合之毒,老山參我們曾經尋得過,還需百年雪蓮花來解;白山山頂我們是上不去的,中毒之後畏寒,就此留在了伊州,做起了買賣,想藉此求得,卻是求之不得,初來之時購得十年份、二十年份,能夠略微緩解一下,後來又購得過四十年份的,藥效是更好一些,但不能解毒。
在伊州翻閱過千年來的各種典籍記載,看過許多百年雪蓮花傳說,世間曾經是出現過百年雪蓮花的,但都很久遠,不可考了,至於百年前的西胡王沉屙不起,得百年雪蓮花一朝奮起,我們也都想儘方法去了解過了,發現他其實也是中毒了,什麼原因不清楚,看記載的症狀類似斷腸草和另一兩種毒藥。
然後我們又研究了雪蓮花,最終發現記載西胡王所得雪蓮花的描述並不是百年的,應該隻有八十年份,再後來又購得過五十年份以及五十五年份的雪蓮花,藥效比之四十年份的已經截然不同了,更甚數倍,再對照西胡王的記載,有七十年份的可解我們所中之毒,隻是再也沒有遇見過超過五十五年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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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采得的雪蓮花能解石師弟、梅師弟的毒,他們二人中毒輕一些,於我們無用,這雪蓮花也是極為難得的了,但是若說用來解炎姐弟子的毒,怕還是不夠,昏迷不醒,應該還有彆的緣故,但是據我們對雪蓮花的了解,這五種世間劇毒毒藥混合在一起,就算是試藥的分量,也需八十年份的雪蓮花才行。”
石先生聽了半天,這時忽然說道“師姐,我記得炎姐曾經得到過一株七裂黃,多半這個弟子用過了七裂黃,不然不是昏迷不醒,應該一命嗚呼了,隻有用過了七裂黃這等百年罕見的傳說藥物,才可能在這五種混合毒藥下吊著一口氣。”
流掌櫃說道“石師弟說的沒錯,我聽二哥說過,炎姐是曾經得到過一株七裂黃。”
墨老板說道“這事是聽聞過,多半是用過了吧。”說著眼睛看向盧林他們幾人。
蘇師兄連忙說道“十五年前師父帶我和晗妹、逸師弟去見過五姑姑,給我們泡過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七裂黃了,師父告訴我們說矜貴得很。”
蘇師姐也說道“十年前師父也帶我去見過大姑姑、五姑姑,五姑姑給我泡過一次藥浴,也說很矜貴。”
盧林說道“七年前三叔帶我去見大姑姑、五姑姑,泡過這七裂黃,我記得五姑姑說翰師兄、驛師兄他們都泡過,給我泡過之後還剩兩份了,五姑姑喜愛雲英,應該是給雲英用過。”
墨老板聞言說道“那就說得通了,七裂黃和這百年雪蓮花一樣可遇不可求啊,隻是炎姐為何如此看重這孩子?”
盧林說道“雲英兄妹是我在汀州遇見的,帶回臨江坊的,然後發現她對藥草這些極有天賦,我跟著五姑姑學了幾個月的東西,教了她一個多時辰就教不了了,後來我和三叔說及過這事,就跟著五姑姑學醫術了,五姑姑極為喜愛她的……”
墨老板聽得這些極為有興趣了,便問及了許多黃雲英之事,盧林都一一說了起來,還說及了墨二犇去找過五姑姑,見過黃雲英,感歎羨慕黃雲英的醫道天賦,墨老板聽得提及了墨二犇,說道“墨二哥已經是副山主了啊。”
盧林這才反應過來,墨老板是姓墨,原名是墨九菊,墨二犇,多半在他們墨家一個排行第二,一個排行第九,連忙起身施禮說道“神都大比之時,我曾受重傷,得丁藥師醫治,後來墨叔也曾為我醫治過,一直不曾感謝過他,原來是墨前輩的二哥,盧林感激不儘。”
墨老板揮手示意盧林坐下,然後沉思了一會說道“丁藥師我不太清楚,墨二犇是我本家二哥,我是跟著他學醫然後也進了百藥山,他的性子耿直了一些,怕是和炎姐說過什麼了,被雲英這孩子聽見了,才會去以身試藥,可惜這百年雪蓮花尋不到啊,我們老了,多活幾年少活幾年是無所謂了,你們采到這雪蓮花已經是幾十年來最好的了,帶回去有些用,但也不能完全救得了雲英,唉,這麼罕見的一個醫道天才,這孩子可惜了啊。”
流掌櫃說道“先不說這些了,這吃得差不多了,中秋嘛,去後院喝茶賞月,慢慢再說。”
鐵鋪梅老板和石先生則是說去安排事情去了,明早再過來。
抬頭已是圓月在天,皎潔如銀盤,此時在伊州看這滿月比在廬陵城、在神都要明亮幾分,盧林想著鳳兒和皓兒已經五歲了,一晃又是一年沒見到了,從神龍溪穀初見至今已經三年了,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記得自己這個哥哥,想起這些,盧林心中感歎不已,這一入江湖真的是身不由己啊,回顧這幾年經曆之事,一件件一樁樁事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大多都是沒法推脫的。
去年春天趕到龍城,從南定去儋耳遇見海盜劫掠能不出手麼?鄭田川在浯洲有事,他遇上能不幫忙麼?遇見冷風兒一家遇見山賊劫殺能不相救麼?榆關之事,自己可去可不去,但是薑星冉自然是要去的,他豈能不去?黃雲英此事更是責無旁貸,隻要還有一線希望他都會儘力去做到。
說來也就是去海盜巢穴那一趟是臨時起意,在小島搭救出那些女子,卻也是不能不管不顧了;回坊裡呆了兩個月,和鳳兒、皓兒親近多了,盧林覺得是最好的收獲,隻是那樣的日子已是很難得了;此行艱難異常但也算達成所願了,就是如何將雪蓮花帶回去了。
這兩朵年份更為久遠的雪蓮花,除了盧林他們自己四人知曉,如今是無人知曉,剛才聽得墨老板說及雪蓮花的藥效,醫治黃雲英應該沒有問題,盧林尋思是不是留下一朵給流掌櫃和墨老板,兩位前輩和自家長輩關係不一般,明日還會安排他們四人離開伊州,晚上應該和蘇師兄、蘇師姐、薑星冉商議一下。
到得後院坐下,不過片刻,慕容小寶和蕭墨泡上茶,端上了切好的甘瓜和洗淨的葡萄,還有胡餅,伊州這邊沒有中秋節之說,也就流掌櫃有這安排。
慕容小寶和蕭墨也坐下之後,對於自己師父師姑中毒之事一直不知道,也是今日才知曉,此時就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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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老板回憶了一下說道“這事隻能說我們所遇非人,還識人不明了;在西關的時候,我們遇見了一個百藥山的弟子,當時還覺得欣喜,吃飯之時他聽說我們想去沙州看看,他說他也正好也要去沙州,然後就一路同行都沒有發現什麼,其實後來想想都是有些古怪的,當時是我們疏於防範了。”
流掌櫃這時說道“墨姐,誰能想到這賊子狼子野心,還如此歹毒,不說他是你們的師弟,就這一路對我們都是曲意逢迎,討好我們來著,都無法去防備的,隻能說江湖險惡,人心叵測,是什麼人都有,當時殺了他是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