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板歎了口氣道“確實是便宜他了,拖累了我們這麼多年,困在伊州二十餘年,死不足惜。”
六位晚輩聽得都是麵麵相覷,慕容小寶問道“師父、師姑,究竟是怎麼回事?”
流掌櫃搖了搖頭說道“墨姐,你來說吧,這些事也該讓人知道一下了,蘇流他們要回去的,給他們說說都多長個心眼。”
墨老板說道“也好。墨兒,為師我是百藥山的弟子,小寶,你師父是西南鑄造一脈的弟子,那年我和蘇蘇四處遊曆散心,西關大戰之時我們都未出師,聽聞過許多西關大戰之事,就來了西關,還有你們石師叔、梅師叔;在西關遇見這百藥山的弟子,又一同去了沙州,在沙州因為這人的緣故,又結識了城主李木提,這人結識幫助李木提,真正用意如今也不清楚了。
那時李木提還不是伊州城主,卻是個頗有誌向之人,他自承是五百年前一統胡人的胡王後裔,這個我們也不清楚真假,他手底下有數百人,個個都很彪悍,嘯聚在伊州和西州一帶,李木提有意在伊州、西州謀取一個城主來當當的,那人幫李木提,想促成此事,幫他尋覓幫手,在西關見到我們,聽得我們要去沙州,他就說也要去沙州,然後傳信給李木提,讓李木提趕到沙州和我們相見。
伊州和沙州相隔最近,漢胡商販來此做買賣的極多,當時的伊州城主昏聵無能,以至於馬匪橫行,無論漢商還是胡商,都是怨聲載道,也傳到了蒲類城;李木提通過人找到了當時的蒲類城城主,西胡的左親王,立下軍令狀,若是一年內清理馬匪之患,他來當伊州城主,五年之內上繳稅銀子翻倍,則可世襲城主之位。”
盧林他們此時聽了才知曉伊州城主的姓名,沒想到和流掌櫃、墨老板還是這關係,很不一般了,隻是墨老板沒有說為何來西關散心,怕是和二師伯有關了,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老老實實的聽著沒敢說話更不敢去問了。
墨老板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繼續說道“李木提有此雄心,結交後得知我們身手不錯,我和石師弟精通醫術,便和我們許下承諾,助他成事之後,共掌伊州城,我們出來後也暫時不想回江南,就答應了下來,先是助他清理馬匪,不過大半年就蕩滌一空。不到一年,李木提就當上這伊州城主。接下來就是如何治理伊州城了,那段時間我們六人時常在一起商討,那百藥山弟子在一次和我們一起相談之時,在茶水之中下了毒,我們五人都中毒了。
那人等到毒發之後,頓時跳出來說是他下的毒,他有解藥,想要活命就得聽命於他;李木提豈能甘心為他人作嫁衣裳,不顧毒性入體,奮起餘力想要擊殺他,我們也不甘心,五人合力出手了。誰知此人竟然武功不弱於我們,和我們清剿馬匪之時都藏拙了,也幸虧石師弟和梅師弟隻淺淺喝了一口茶,中毒不深,最終我們五人合力將他殺了,隨即搜遍了他全身,卻沒有發現什麼解藥,隻有一朵十年份的雪蓮花。
我們五人因為此番爭鬥,毒性入體更深,沒有尋到解藥,都原地打坐壓製這毒性,但已經晚了,若是中毒之初就用內力排出毒性還可以做到的;雪蓮花當即被我們五人分用了,確實能夠壓製毒性蔓延;李木提沒想到出現這等狀況,這人是他看重的,幫他做事,引見我們認識的,當即和我們立下了血誓,兌現和我們當初說的共同治理伊州之事,要將兵符一分為五,一人拿著一塊,石師弟和梅師弟說不要,兵符就一分為三了,給我和蘇蘇了。”
墨老板說完,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殘缺的兵符來了,流掌櫃也從懷中掏了出來,給慕容小寶和蕭墨以及盧林他們看了看,兩塊殘缺的兵符能夠吻合到一起,缺了一麵。
盧林他們這才明白流掌櫃今日早上為何篤定說那陳繼德調不動駐守大軍了,兵符拿不出,怎麼去調動?【流霜客棧】和【不二鋪】在伊州的倚仗真夠大的了,隻不過也僅是在伊州而已,如今那陳繼德已經通知蒲類城的大軍過來了,流掌櫃和墨老板也無能為力了,所以讓他們明天就離開伊州城。
慕容小寶問道“師父、師姑,伊州聯絡蒲類城,都要城主的手書的,陳大管家如何做到的?他是如何當上城主府大管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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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老板說道“中毒之後,我們都忙於如何祛毒了,雪蓮花是有一定的效果,我和石師弟就鑽研起了這些,得知雪蓮花年份越長,越有藥效,雪蓮花又產自白山,我們還去過白山的,卻是不能靠近冰川,抵禦不了那等嚴寒,於是就在伊州開了這【流霜客棧】和【不二鋪】了;流霜客棧開起來,招徠各地采藥人去白山采藥,胡漢的武功好手也都給出了不菲待遇,希望他們能夠在白山采摘到雪蓮花,不二鋪就做收購藥材的買賣。
伊州城之事也都定了下來,此地是漢胡距離最近之處,往來商販極多,就以買賣為主,李木提為了世襲城主之位,五年內上繳稅銀翻倍需要做到,也是極力儘心於此著手。雪蓮花的功效,我們也告知了李木提,他也去過白山,遭遇和我們一樣;但下山時遇見了馬匪餘孽複仇,陳繼德也在白山采藥,出手救了李木提,李木提將他帶回伊州,讓他在府中任事。
陳繼德頗有才乾,大小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李木提更為看重,幾年後,伊州城上繳的稅銀翻了一倍,城主府世襲之事定下了,李木提就讓陳繼德當了府中大管家,自己則是一心祛毒,大小事務都由陳繼德來處理,關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李木提隻告訴陳繼德說不要摻和到流霜客棧、不二鋪這邊來;十幾年來倒是相安無事,也就這幾日因為你們采得雪蓮花才出了變故。”
盧林聞言,思索了一下,問道“墨前輩、慕容前輩,既然這雪蓮花對你們也沒有太大用處,石前輩和梅前輩可用,那李木提中毒和你們一樣深,得到這雪蓮花也是一樣,何必這樣大張旗鼓來圍困流霜客棧?還破壞了你們之間的血誓,得不償失,這有些不太合理。”
墨老板笑了笑,說道“難得你會如此想,確實不合理,昨日蘇蘇去過城主府了,沒見到李木提,陳繼德說李木提昏迷不醒,等一日再說;今日去了依然沒見到李木提,我也去了,那陳繼德推說李木提還在昏迷之中,我們硬闖不得,不過李木提的小兒子卻是偷偷找到我們,告訴我們李木提昏迷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眼看著沒幾日好活了,怕是被人又下毒了。
我們仔細問過了,十月伊州出現了兩朵四十年份的雪蓮花,城主府和我們各得了一朵,李木提就是在服用後開始昏迷的,這一個月來都是陳繼德在暗中發號施令,他怕是想圖謀城主府了,駐守軍營我們也去了,守將告訴我們說陳繼德前日拿著另一塊殘缺兵符想要調動大軍清除流霜客棧,沒能得逞,發現兵符不全,猜測可能是在我們手中,於是連夜遣人去了蒲類城。”
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都是一驚,慕容小寶問道“師姑,這城主府不是世襲了麼,陳繼德如何能夠當上城主,就算李木提死了,也是他大兒子李伯克繼位,輪不到他陳繼德,去蒲類城也需要城主手書印章的。”
墨老板說道“這麼多年來,李伯克在伊州城惹了多少事情?不都是陳繼德幫他平息的麼,李伯克對他爹李木提都不會言聽計從,對陳繼德卻是言聽計從,李木提昏迷不醒一個多月了,兵符也落入了陳繼德手中,那印章也肯定拿在手中了,李伯克代父寫信是理所當然之事,李木提此次怕是活不過來了;陳繼德不會當城主,但會推李伯克來當,他隱身在幕後發號施令當個真正的城主。
半年前,蒲類草原那邊精騎東去,陳繼德第一時間就知曉了,這次又遣人去了,說明他在蒲類城關係很深;後來設計坑害采藥人之事李木提是做不出來的,多半是陳繼德弄出來的,打著為了李木提解毒的幌子調動城主府的衛軍冒充馬匪,前日李伯克來流霜客棧鬨事,還將此事泄露出去了,恐怕也是陳繼德有意縱容了,讓李木提背下這個黑鍋了,敗壞了名聲,便於他日後行事了。”
盧林問道“墨前輩、慕容前輩,你們既然和李木提有血誓,共同治理伊州城,就坐視這陳繼德在伊州如此膽大妄為?”
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都怒目看向盧林,蘇師兄、蘇師姐、薑星冉則是低頭喝茶,豎耳傾聽。
流掌櫃這時說道“若非因為雪蓮花之故,我們不會一直留在伊州的,若是能夠解毒,早就和李木提交涉完了,離開伊州了,隻是沒想到一留就是二十三年,也幸虧是留在了伊州,每年都多多少少能夠尋購到雪蓮花服用,多活了這些年,不然我們十年前就該毒氣攻心殞命了。
如今想來,當年那百藥山的弟子,其實並沒有解藥的,帶著雪蓮花能夠緩解我們中的毒,他也不會把底細告訴我們,就是想藉此控製我們聽命於他,若不是動手殺了他,我們性命應該是沒有大礙的,如今也是感覺到頭了,一般的雪蓮花已經無效了,沒有七十年份以上的雪蓮花,也就這兩年的事了。
我們助他李木提做到了伊州城主世襲了,已經是對得起他了,他李木提放縱陳繼德,我們又能如何,這是他城主府之事,在這之前陳繼德對【流霜客棧】和【不二鋪】也算是尊敬,我們也沒有理由去找李木提說什麼,由得他們去吧,李木提就是此次不被暗算,也活不了兩年,城主府的衛士都是當年跟著李木提嘯聚在一起的,還有不少後人,不是陳繼德能夠輕易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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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哀歎道“師父、師姑,弟子去一趟白山去尋那雪蓮花回來。”
流掌櫃看了看二人說道“白山險惡你們也都知曉一些的,我和墨姐是去過的,你們這幾年入了八脈修為高了一些,也是不能在上麵久留的,五十年份以上的雪蓮花豈是那般容易尋得的,蘇流他們幾個比你們修為高多了,僥幸尋到了兩朵,你問問他們艱險不艱險。
若是當日我和墨姐沒有去西州,知曉是他們也不會讓他們就這麼冒然去白山,幸好是人吃了些苦,無事回來了,二哥他們沒來過白山,就這樣讓弟子來尋雪蓮花,這般安排有些冒失了;這話蘇流,你們可以一字不改的帶回去告訴你師父他們。”
蘇流拱手說道“多謝慕容師姑關心,這些話我回去會告訴師父他們,但是雲英師妹有難,隻要有一絲希望,就算是再艱難我們也會去的,尋不到是尋不到,不去是做不到的。”
流掌櫃笑了笑,說道“這劍法沒學到你師父多少,性子倒是學到了。”
墨老板說道“蘇流,你們也不用去管什麼了,明日離去就是。”
蘇流問道“墨師姑、慕容師姑,我們離去了,這一走了之了,你們如何辦?”
流掌櫃說道“你覺得我們白在伊州呆了這麼二十多年麼?我們能有什麼事?你們走你們的就是,不用為我們擔心,若是以後小寶和小墨去找你們,你們多關照她們就是了。”
蘇流說道“墨師姑、慕容師姑放心,我定會當她們是自家師妹一樣看待。”
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說道“師父、師姑,我們不走!”
流掌櫃說道“你們二人的父母本就是姑蘇人氏,當年不遠千裡萬裡來白山采藥,不幸亡命,真名實姓也不清楚,隻是口音是姑蘇的,和我們一樣,就收留了你們,你們不是胡人,是江南人,你們如今都算小有所成了,應該回去看看了,這裡不是你們久留之地。”
慕容小寶和蕭墨聽得此話都是一呆,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
流掌櫃滿是緬懷之色感歎道“江南啊,那可是個好地方啊,此時正是最好的時節,那秋風拂麵,神清氣爽,不似這伊州的風,迎麵吹來粗糲如刀割,姑蘇有數不儘的橋、劃不完的船、逛不完的園子……此時節,楓葉紅了,銀杏黃了,桂花香了……可以去白雲山看那漫山紅楓,走累了用清泉濯足;可以去看寒山寺的銀杏飄落滿院子滿山道,入目都是一片一片的金黃之色;還可以去笠澤泛舟,看那斜陽向晚,霞光燦爛,朗月當空,橘林經霜……對了,菊黃蟹肥正是吃蟹的時候了啊……
墨老板似乎有些聽不下去了,說道“蘇蘇,你就莫感懷了,問問蘇流他們如今的景致吧。”
隨和喝著茶,聊著江寧、揚州、姑蘇城的事,流掌櫃和墨老板聽得二師伯開了個金波樓,還仔細問過蘇流酒樓和廚子的情況,蘇流都老老實實的說了,盧林隻記得吃那金爪蟹的時候頗為狼藉,遠不能和晗師姐、程鳳笙那麼雅致相比。
這後麵說話就輕鬆多了,流掌櫃和墨老板的談興很高,慕容小寶和蕭墨聽得都是一臉向往之色,等到月到中天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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