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下方的挑戰者突然展翅直追而來,白鷲隱者臉龐之上寒意頓起,它一手將枯葉之書高舉於頂,另一手掌心朝向冷鴉,猛然向下憑空抓握。
它枯槁消瘦的手臂在這一刻突然肌肉蓬勃,伸出五指如鉤,幻化為利爪的模樣。
鐵爪抓握之時,罡風化作威壓裹住了下方的空氣,隨著抓握的進行,所有的力道都向內彙聚到了一點,整個過程像是在施展超大範圍的氣凝術,而施術的中心點,儼然就是冷鴉所在的位置。
勁風如刀撕開皮甲斬在皮膚,切膚之痛在藍色火苗的搖曳下倍上加倍,這是冷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傷害方式——靈力灼燒!
“怎麼回事?它明明是精靈,怎麼也能施展妖族天賦專有的靈力灼燒?另外,它的右手已從類人的五指轉變為鳥類的爪子,這難道不是妖族化形的能力嗎?”
驚詫之餘,冷鴉的生命值已經下降至冰點,強勁的壓力讓他無法再前進半分,額頭的汗珠以及傷口溢出的血花也在此時定格,不消片刻,他就會喪失全部的生命力。
“不能再等了。。”
在生命全部清空之前,冷鴉拿出黑色記錄儀,緊緊攥於掌心,同時心中默默念訣
“激活碎鏡空間!”
視野一黑一亮,空氣與大地不曾改變,半精靈的身影依然儘在眼前,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沒有變化,卻已經真真切切地發生變化了。
冷鴉的身形已處於靈體相位的狀態,他像一隻輕靈的燕子,輕鬆擺脫了山海般厚重的空氣壓力,重力的牽引此刻也已失去了效果。
不過他仍然操縱著自己向下墜落,因為他需要將寒蟬也拉入碎鏡空間,擺脫被獻祭的命運。地麵的枯木之台近在眼前,他以虛無的手掌握向寒蟬所在的位置,卻並未將其邀入碎鏡空間。
“邀請失敗了?”
望著生命仍然處於滿值白衣女子,她的姿態仍然保持定格,似乎已被宏大的綠光之塔完全鎮壓,此時此刻已經被天地除名。
“應該是被係統強製鎖定了,在所謂獻祭儀式結束之前,祭品是無法脫離的。”
冷鴉心中的猜想多少有些悲觀,不過在此之前,他自己也需要逃到相對安全的地方,至少脫離居高臨下的視野之外。
他走出廢棄的營寨,藏匿在鄰近的枯木林之中,隨後摒去碎鏡空間,重新回到真實的遊戲世界。
綠光高塔的頂端,白鷲隱者的臉龐喜色漸起,他嘴角的弧度收斂,稀薄的胸口卻在不斷起伏,說明在他消瘦的皮膚下,一顆心臟正喜悅地怦然跳動。
基於三根原木之柱生長而出的綠光高塔終於封頂完成,碧綠的光芒柔和地拋向無垠之空,又關懷滿滿地灑在死氣遍布的朽木荒地之上。
“煩惱樹。。終於。。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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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鷲隱者高舉雙臂,內心的狂喜化作大聲的呼喊響徹於長空,又揮動翅膀繞著“煩惱樹”不斷飛舞,就像是細細觀賞呱呱墜地的新生兒一樣。
它的喜悅很快被一抹陰翳的氣息所替代,轉動身形飛掠在周遭的枯木林之上。白羽之翅卷起陰風陣陣,吹入枯死的叢林之中,摧枯拉朽有如秋風掃落葉。
殘葉枯草肆意飛卷,折枝死木紛紛倒伏,陰風如龍卷摧毀了地貌,匿於其中的冷鴉也已無處可藏。
“你。。不可。。原諒!”
白鷲隱者終於能夠不受限製的自由移動,飛行單位居高臨下,輕易鎖定了冷鴉,並且立即怒不可遏地追蹤而來。
它越來越近,綠色的閃電開始在它指尖環繞凝結,又毫不遲疑地向前指出,蓬勃的能量射線轉瞬即至,在“劈裡啪啦”的躁動聲中,直接穿透了冷鴉的胸膛。
與此同時,煩惱樹的頂端悶雷滾動,雲層之中綠影婆娑,就在白鷲隱者施放的綠色閃電擊中冷鴉的那一刻,一道更為粗壯的綠色閃電如洪流一般從樹頂傾瀉而下,並且結結實實轟擊在冷鴉的身影之上。
“轟隆!”
能量的洪流將地麵炸得四分五裂,碎鏡空間無法再度使用,無處可逃的冷鴉放棄抵抗,決定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然而他卻沒有真的迎來死亡,生命值停留在數字“7”,同時環於指節的守歲對戒閃耀著淡淡的藍光,那是雙生守護技能被激活的特效。
“守歲對戒被激活了?那麼也就是說。。”
冷鴉抬頭張望,輕易發現了向著他奔跑而來的寒蟬,她潛影中的身形很是淡漠,襯得指節之上佩戴的另一隻對戒,此時紅光熠熠清晰可見。
雙生守護隻在兩名對戒佩戴者處於30米內時才能被激活,相互為對方承受7的傷害。守護的意義不在於擋下所有的災難,隻在困頓之時微微伸出援手就已經足夠。
“來了?”
“嗯,我終於自由了。”
在經曆莫名的獻祭儀式之後,煩惱樹長成之時,禁錮的力量也終於從寒蟬的身上抽離。她看見白鷲隱者正大肆破壞營寨之外的枯木林,於是立即追蹤了出來,這才有了剛才冷鴉“硬接閃電”的這一幕。
雙人並肩並不意味著情勢的好轉,白鷲隱者撲騰著翅膀再度掠空而來。它饒有興致地繞著兩人盤旋了好幾圈,仿佛空域主宰嘲笑待宰羔羊的無奈。
然而它終究沒有痛下殺手,而飄忽著落地,卸去力道慢慢合上羽翼,安安靜靜站在了寒蟬冷鴉的對麵。
它首先望向寒蟬,嘴角微揚眼睛微眯帶著和善的笑意,又移開視線定格在冷鴉的臉龐,眼神變得深邃又空洞,仿佛所見並非真人,而是窺見了內在的世界。
“我們。。不是。。敵人。。”
它靜止注視的時間大約有一分鐘,最後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令人意外的話語,冷鴉也在此時長出了一口,因為接引仙子也悄悄提醒他,此時已經退出了戰鬥狀態。
白鷲隱者四個字漸漸浮現在半精靈的頭頂,在自報家門之後,化敵為友隻在一瞬之間。
下一秒,枯槁不知年歲的半精靈輕輕扇動背後的雙翼,卷起和煦之風吹向冷鴉的臉龐。他難以自抑地微微閉上眼睛,又在睜開的那一刻感受到綠色的柔光盈滿在眼眶。
一截枯枝不知何時浮現在眼前,它毫不起眼的乾枯與灰褐色枝條上,此時已經抽出了一枝極小的嫩芽,輕柔如燈光的綠意將它包裹於內,像是在嗬護幼小的新生兒一般。
萬木留影被激活,柯萊納的寂木殘枝,它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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