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春和景明。
梁嶽再上杏花山,雲止觀內依舊隻有王汝鄰一人。
“白原師弟去做什麼了?”他納悶道:“怎麼好幾日了也沒回來?”
“他不用你擔心。”王汝鄰隻是神秘莫測地微笑,“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梁嶽隻得安心等待。
四月飛花,也卷入道觀之中,一派芬芳氣息。
“我修武二十年,得來三劍。”王汝鄰道:“待會兒我可以先演示一劍給你看。”
“演示?”梁嶽有些疑惑,“沒有觀想圖嗎?”
“這是我自創的招式,還沒烙印過觀想圖……畢竟我不太會那個,也沒有秘術師願意替我烙印。”王汝鄰道。
“花錢都找不到?”梁嶽道。
觀想圖都是需要秘術師輔助進行烙印,可又不是每個修行者都有相熟的秘術師,大部分都是收錢辦事,許多秘術師都有這個業務。
怎麼到了師父這就不行了?
“我在秘術師中間的風評不太好。”王汝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曾經給幾名秘術師當過護道者,中間有一些小矛盾,發生了一些小誤會……想烙印我的功法,必須是境界極高才行,而大能秘術師的圈子又很小,就導致他們普遍對我有些小偏見。”
小矛盾、小誤會、小圈子、小偏見……
聽了這些話,梁嶽帶著小懷疑看向他,“既然是誤會,不能讓他們本人替伱澄清一下嗎?”
王汝鄰歎息一聲,“死人怎麼替我澄清啊?”
破案了。
梁嶽心中默默定性。
肯定是師父通過當護道者的方式,暗算過許多秘術師,導致那些人根本都不敢再接近他了。
秘術師的體魄孱弱比凡人強不了太多,而武者的攻擊距離近且方式笨拙,這二者都是有著明顯的弱點。
所以有一種比較普遍的方式是,秘術師尋找武者作為自己的護道者,雙方遠近搭配,戰力翻倍。
上一次梁嶽遇到的那名禦妖師之所以沒有護道者,是因為他有體魄強大的妖獸,那就是最好的護道者,沒有誰會比自己的禦獸更值得信任。
秘術師與護道者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信任。
那必須是一個你能夠放心將一身安危都交給他的人,許多秘術師與護道者都結為異性夫妻或結拜異姓兄弟,就是因為對於信任的高度需求。
而師父這種人的出現,簡直是對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信任感的沉重打擊,估計背刺榜榜首的名號就是這麼來的。
秘術師們自然不可能敢讓他近身。
正當此時,雲止觀外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他穿一身黑衣勁裝,包裹得很是嚴實,臉上帶著遮住下半臉的麵罩,左眼一道弧形疤痕,一看就不似善類。踏過雲止觀的門檻,看向正殿內的師徒二人,略微停滯了一下。
“嘿,來啦。”王汝鄰揮手招呼道,“你比約定的時間早了點。”
“我一向沒有讓彆人等我的習慣。”蒙麵人聽到招呼,這才又走進來,視線打量著梁嶽,“是他?”
“不錯。”王汝鄰笑道:“純純的神仙種子,說是天驕都有點貶低了。”
“好像的確可以。”蒙麵人嗓音陰沉。
王汝鄰一副賣瓜的架勢,道:“你就瞧好兒吧,誰用誰知道,錢帶夠了嗎?”
梁嶽:“?”
怎麼聽著口風不對,這老登不會是給自己賣了吧?
雖然拜師的時候也想過會不會有這一天,但這一天來得會不會早了點……
“自然不會差你的。”蒙麵人說著,從腰後取出一個布袋,丟在地上。
鐺啷啷一陣響,袋子口敞開的部分,露出的赫然是一堆金錠。
王汝鄰這時候才微笑朝著梁嶽說道:“看好了,他應該隻能扛一劍。”
蒙麵人似乎意識到不對,正要有所動作。
可他太慢了。
王汝鄰霍然起身,一步踏出,整個人猶如幻影,掠至百丈以外。
那裡已是山下,野地中有一棵參天大樹,冠蓋嚴密。
樹的背身靠著一名黑袍老者,布滿細密裂紋的雙手,掌心各有五根絲線,正在操控地上一隻小小的黑色人偶。
而王汝鄰暴起之時,他也有所感應,連忙站起來,轉過身,可根本來不及抵擋。
嘭——
王汝鄰的身形穿過,到他身後方才止住。
而那黑袍老者隨之僵直不動,頓了頓,才發出一聲爆鳴,刹那間一蓬血霧升天。
“呃啊……”他的眼中流露出濃重的怨念與不甘,“你不講道義,卑鄙……”
“老哥,你一個混魔門的跟我一個玄門中人講道義?”王汝鄰從背後推了他一把,“走你的吧。”
噗通。
黑袍老者麵門貼地栽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