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黑袍老者徹底殞命,王汝鄰又觀察了一會兒,確認沒有氣息,才拎起他的屍首,悠悠然回到道觀內,問道:“學到了嗎”
“學到了。”梁嶽點頭道:“請君入甕。”
“很好,你已經學會領悟兵法了。”王汝鄰滿意的一笑,隨後又問道:“不過我這次問的是劍法。”
“太快了……”梁嶽沉吟答道。
方才王汝鄰出手那一刻,他已經聚精會神的集中了全部神識,可還是隻能跟蹤到一絲殘影,乾坤波動,倏忽之間他就已飛掠過去。
雖說教的是劍法,可他手中甚至都沒有一把劍。
其中神韻,太難捕捉了。
“領略三分就足夠了。”王汝鄰走過來,忽然伸出雙指,按在梁嶽眉心。
嘭。
霎時間,一股強大神韻灌入他的腦海,洶湧的道韻由神念打開。
他看到了月光之下,一位白衣劍客醉酒舞劍,劍光一出,天地星月瞬間晦暗。
那白衣劍客的形貌看起來與王汝鄰相似,隻是還沒有那股渾然天成的狡猾,依稀帶著些許青年人的意氣風發。
“我乘醉意上青天,欲問清風與明月!”
“信手一劍可封仙?從此不必朝天闕!”
他每出一劍,便離那天上月輪近上幾分,待三劍揮過,一尊大月已然壓在頭頂。
不是他飛升了。
而是整個天穹都在向他靠近!
可他念到了第四句的時候,整片蒼穹都開始崩塌破碎,無數星月砸落下來,轟隆隆世間毀滅。
“啊!”
梁嶽叫了一聲,睜開眼時,居然已經日頭西斜了,他依舊坐在原處,一動未曾動過。
想來方才的場景,是因為沒有觀想圖,王汝鄰隻能手動將劍意灌入他的腦海裡。
這樣的好處是創造者親自灌輸的神韻,最為直觀真切;壞處可能就是必須王汝鄰本人親傳,而且要消耗他的大量精純劍意。
如果不是隻有梁嶽這一個親傳弟子,他也不可能用這種耗費極大的方式。
聽見梁嶽的動靜,王汝鄰懶洋洋從殿後走出來,看樣子是剛去睡了個午覺。
“怎麼樣?”他問道。
梁嶽抬頭道:“我看到了劍法,好像有四招,可沒等第四招出現就結束了。”
“隻有三招。”王汝鄰仰望日暮天空,“我平生所願,就是能推演完成那第四劍,可還不得其法。”
他又看向梁嶽,“至於你,能學會半招上青天,也就夠暫時安身立命了。”
梁嶽頷首道:“我會努力修行。”
方才王汝鄰的劍意已經烙印在了他的神宮之內,相當於觀想圖就在自己腦海裡,隨時可以再次感悟。
在神識足夠充沛的情況下。
“這些都是垃圾,我就說魔修都混得活不起了,他怎麼還有這麼多錢?”王汝鄰將那袋子金錠丟在地上,鐺啷啷亂響。
不過撿起來仔細去看,原來都是銅鐵上色偽造的。
“至於這個……”王汝鄰指了指院子裡依舊站著的蒙麵人:“一會搜刮乾淨了,你把它和外麵那具屍體一起送到刑部去,應該還能換點賞銀,我靠這個活著的。”
那蒙麵人在黑袍老者死後便一動不動,身體硬邦邦的,應該是一具煉製的傀儡之物。
“雲止觀的主要收入,原來是賞銀嗎?”梁嶽第一次聽說這個事情。
“當然了,這麼多天你看過幾個香客,要是靠香火錢我不早餓死了。”王汝鄰攤手說道。
“我在羅刹鬼市有個身份,平時會引一些黑道或者魔道上的人過來交易,這人就是在羅刹鬼市裡聯係的,應該是魔教無生門的長老。”他接著說道:“百年前魔尊東嶽峰被掌玄天師打碎了,散成骨、血、影三尊,各成一脈傳承。五十年前最強大的影尊又被劍道書院鎮壓了肉身,隻剩神魂逃脫,從此銷聲匿跡。”
“如今無生門人在四處求購天賦卓越的肉身,估計是想為影尊奪舍複生做準備。我假意將你出賣,才把這人引了過來。雖然他知道以傀儡探路,可這反倒暴露了他就在不遠處。區區一個第六境魔修,操控傀儡時是沒法距離太遠的。”
區區一個第六境……
這話聽得梁嶽五味雜陳。
可又沒法反駁,畢竟師父一出手還真是,殺他如殺雞。
“這幾年這麼單純的魔修越來越少了,新生代人又少又難騙,生意很不好做。”王汝鄰又唉聲歎氣道:“揾食艱難啊。”
單純的魔修……
梁嶽在心中默默感歎,好小眾的說法。
可是不得不說,能把釣魔修出來殺做成一門生意,師父應該也是獨一份兒了。那玩兒傀儡的老頭不可謂不謹慎,可是遇見專業搞詐騙的,也隻能自認倒黴。
梁嶽正聽他說著,天空中忽然出現一抹烏雲蓋頂。
很快他發覺不對,這道烏雲越來越濃,而且隻集中在道觀這片區域。他猛然抬頭,就看見一顆猙獰的大頭!
半空中是一條鱗甲呈現古青色的巨獸,頭角崢嶸,分明是龍!而背有雙翼,足似牛蹄,又不像是純血真龍。
再仔細看時,它雙目緊閉、鼻孔帶血,身子無力垂著,竟好像是已經死了?
直到其龐大軀體快壓下來時,梁嶽才徹底看清,在這龍身脖頸處有一個小小的孩子,一隻手托著它懸空飛行,落到了雲止觀。
正是小道童白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