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鄭呼和點了點頭,又問:
“對叛徒審問了嗎?他到底交待了什麼?”
老陳神色一黯,道:“敵人比我們想象的快,他們已經監視控製了報務員的家屬,我們卻無能為力現在隻能想辦法營救了”
鄭呼和眉頭緊鎖。
“敵人在暗中,他們在明,一旦他們發現叛徒被清除,隻會更加喪心病狂,他們”
他說的很平靜,但言語間卻有一絲悲壯。
老陳沒有說話,沉默著歎息了一聲,他認識鄭呼和三年了,從鄭呼和歸屬到他這條情報線上,便是他唯一的上級。
他比鄭呼和見過更多的慘淡和溫存,殘酷和幸運。
地下工作就是這麼殘酷,無能為力的時候是多數。
“鋼筆可以還給我了吧?”
老陳點頭,摸出鋼筆遞給他,低聲問道:
“這個深海到底是什麼人?”
“我還想知道呢。”鄭呼和低沉一笑,將鋼筆直接扔到了下水道裡麵,一切痕跡湮滅。
“有可能是組織上安插在諜參股內部的臥底.可他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老陳有些憂心忡忡道。
鄭呼和的身份除了他,隻有金陵地下黨的負責人知道,即便是寶塔山隻有一兩位知情者,根本沒有登記在冊,因為鄭呼和是從紅黨國際這條線轉過來的。
他的身份突然暴露,即便“深海”是自己的同誌,那也意味著危險。
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著。
一個人知道一件事和不知道一件事,下意識的舉動和說話思考方式是不一樣的,有些東西可以偽裝,有些卻是偽裝不了的。
有時候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一句話已經暴露了自己.
“這樣吧,等這事情結束,我讓上麵查查,最近你不要再輕舉妄動了”
鄭呼和沉默著點了點頭,潛入水霧氤氳的浴池中.
包鴻飛翹腳坐在辦公椅上,掛斷電話,顯得洋洋得意。
等了一天沒有等到紅黨報務員露頭,他已經等不及了,剛剛他電話叮囑早報的總編,明天的早報頭版頭條要將尋人啟事刊登出來。
這哪裡是“尋人啟事”,分明是一封威脅勒索信,或者說催命符。
他不信等報務員看到報紙,知道自己的家人被控製了,他還能坐的住?隻要是個人,誰又沒有牽掛和軟肋呢。
這麼想著,包鴻飛忍不住哼唱了幾句京劇。
“先到鹹陽為皇上”
這個時候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包鴻飛心情愉悅地拿起電話,懶洋洋道:
“喂,伱好,哪位?”
“包鴻飛。”電話裡麵傳來戴春風怒不可遏的詰問。
“處座。”包鴻飛一個激靈從座椅上彈了起來,扯過電話線,畢恭畢敬地挺身而立。
“金陵路223號是不是你們情報科的安全屋?
半個小時前那裡有槍聲,警察局將電話打到了特務處總台,你的電話為什麼打不通?還有楊榮呢?”
包鴻飛知道肯定是總台找不到自己將情報上報到甲室,戴春風反過來找自己了。
“處座,那裡確實是情報科的安全屋,紅黨叛徒就關押在那裡.
一個小時前我還打過電話,一切正常.再者知曉情報的都是我的心腹,情報不可能泄露!”
包鴻飛說的斬釘截鐵,但額頭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把你的頭從腳後跟拿出來再仔細想想,廢物。”啪一聲電話掛斷了。
聽著戴春分怒火中燒的聲音,包鴻飛渾身顫栗,一時間神思恍惚。
他用袖口擦拭著額頭的冷汗,慌手慌腳地開始撥打電話。
然而,連續打了幾個,都沒有人接聽,他頹然坐下,一臉的不可置信,嘴裡喃喃自語:
“這怎麼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