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們也得到一個絕密級的消息,說是軍統局內部潛伏著一個敵偽間諜機構,利用為戴局長委員長工作做掩護,暗中向日本人傳遞了大量情報。”
毛齊五一臉意外,這麼說被張義說對了,這是敵人的反間計?就是要讓他們自相殘殺,互相亂了陣腳,然後伺機而入。
用心險惡啊!
他一臉沮喪,狠狠地砸碎了一個茶杯。
向心影不敢勸他,但毛齊五並未任由自己繼續發作。
無論是查臥底還是敵奸,在和對手的較量中,他又輸了一局。
難道自己就隻能負責文字工作,掌控不了行動?
他不甘心啊!
這麼想著,毛齊五陰森一笑:“他還說了什麼?”
“居先生得到這個情報後,正準備向委員長報告,檢舉戴先生呢。”
“這麼重要的情報怎麼現在才說?”
毛齊五瞪了老婆一眼,這個情況必須馬上彙報給戴老板,等戴老板彙報給老頭子,有了先入之見,即便姓居的到時候倒打一耙,老頭子也不信了。
這麼想著,他便起身想要出門。
“你乾什麼去?”
“工作。”
“你不休息,人家戴老板還睡覺呢,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毛齊五這才想起看表,已經淩晨三點半了,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他猶豫了片刻,說:“先睡覺吧。”
向心影心情好轉,輕輕地依偎過來。
光線昏暗,雙人床上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兩個人的呼吸都漸漸有些急促,不一會兒似乎又恢複了平靜。
毛齊五心事重重,仰麵躺著,雙眼盯著房梁柱,說道:“我今天不行。”
旁邊的向心影一臉幽怨:“是不行,還是不想?嫌棄我和彆人睡了,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毛齊五沉默了一會,說:“是不行。我今天太累了。”
“哦,那趕緊睡吧。”說完,向心影忍著失望伸手關了台燈。
床頭上方掛著他們的結婚照,照片上曾經眉目傳情的兩個人,此刻漸漸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王秘書麵紅耳赤精神亢奮地趴在一個姑娘身上,酒精是他最好的春藥,幾瓶酒下肚,他似乎就有用不完的精力。
然後,就像煙花過後的夜空,絢爛過後馬上就是黑暗,一股巨大的惶恐馬不停蹄地籠罩過來。
王秘書坐起身,盯著牆上左右擺動的鐘表,臉色蒼白。
天亮了。
電話鈴聲響起。
他接起,對麵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王秘書,該出發了。”
“出發”兩個字讓王秘書心頭一震,出發去做什麼,自然是扮成紅黨的叛徒去釣魚,他搓了搓自己憔悴的臉,含糊地說道:“知道了。”
“抓緊時間,我們已經在外麵等你了。”
“.我知道,我明白。”
掛斷電話,王秘書魂不守舍地穿好衣服,出了煙花間的小包,老鴇獻媚地迎上來:
“長官玩的還開心吧?”
王秘書沒有說話,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瞥見他走遠,老鴇不屑地呸了一口:“什麼玩意。”
外麵,四個精乾的便衣已在等了,迎上王秘書,直接說:“出發。”
“去哪裡?”
“坐公共汽車或者電車啊,哪裡人多,哪裡紅黨活動頻繁,我們就去哪裡,現在學校放假,我們先去工廠。”
說話間,一個便衣摸出個頭套遞給王秘書:
“王秘,得罪了,配合一下。”
等王秘書戴上頭套,便衣一揮手,其他幾個便衣馬上左右將他挾持起來,帶到了公共汽車站台,惹得零星的路人相互愕然看著,竊竊私語。
幾人等了不久,一輛公用汽車搖搖晃晃來了。
便衣剛想押王秘書上車,頭目立刻搖頭說:
“下一輛。”
幾人不解地看著他。
頭目指著公共汽車破口大罵:“他媽的車上都是督察室的便衣和他們家屬,自己人麵前演什麼演。”
他說的督查室並不是局本部督查室,而是水路交通統一檢查處下設的督查室。
他們的辦公地點就設在汽車站內,特務們除了利用這個機構進行監督公共汽車公司的員工外,也在車上盯梢、監視乘客。
當然了,給自己牟利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他們長期拿免費票,優先乘車票,享受特殊待遇。
但他們乘車根本用不到這些東西,那個特務坐車還買票。
這些免費票是拿給自己的家人親友用的。
所以凡是有汽車發車,不管是入城還是出城,一車開出去幾乎半數是不買票的特務和他們的家屬,公共汽車被弄得烏煙瘴氣,卻敢怒不敢言。
就這樣,幾人又鬱悶地等了一會,終於又有一輛電車來了。
在乘客們竊竊私語中,他們押解著“叛徒”上了車。
頭目見“叛徒”聳拉著頭,警惕地掃了一眼乘客,湊近他耳邊說:“打起精神來。”
“叛徒”抱怨說:“會有人信嗎?”
頭目鬱悶說:“主意不是你出的嗎?怎麼自己都沒信心了。
算了,何處長讓咱們抓人,咱們就抓人,萬一,真就有地下黨相信呢。他們一相信,不就得襲擊嗎?”
“還是彆遇上,子彈可不長眼睛。”王秘書悻悻說道。
話音剛落,又一站台到了。
“咦,大美人哦。”一個便衣噓了一聲。
頭目循聲望去,就見一個高挑豐腴的女人站在等車隊伍的最後。
她一襲洋氣的立領旗袍,滾著金邊排扣,套著雪白的狐皮坎肩,長發及腰。
她戴著口罩,眼眸低垂,手裡提著一個中藥包。
雖然看不清長相,但隔著車窗,頭目都能看出她身上的風塵味。
再看她拿著中藥,看上去不舒服的樣子,他心想這女人不會得了花柳病了吧?
畢竟正常如此摸樣的女人那都是風月場中的頭牌,迎來送往的都是達官貴人,出行車接車送,怎麼會坐電車呢。
這麼想著,他已經收回了警惕審視的眼神。
電車一靠站,排隊的人興衝衝往上擠,等到旗袍女人的時候,車已經滿員了。
司機大喊道:“載不了了,等下一輛。”
眼看就要關門,拎著中藥包的女人忽然伸手戳了戳門口的一個學生某樣的年輕人。
被塗得猩紅的指甲這麼一戳,撲鼻的脂粉香氣,年輕人鼻子癢癢的,見女人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不由臉紅耳赤,連忙跳了下車。
旗袍女人終於上車了。
“往後邊走,中間買票,彆想蒙混過關啊。”司機又吼了起來。
人擠人,大家都不想動,隻有旗袍女人聽話地擠著向電車中間走去。
一瞬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胸上,眼神曖昧,不懷好意。
但女人什麼話都沒說,她低眉垂眼,局促地擠過人群,買了票,一個人走到了電車後門處。
等車到下一站的時候,她獨自下了車,在乘客指指點點中消失在人海中。
電車搖搖晃晃繼續前行。
突然,扮做“叛徒”的王秘書渾身一顫,猛地抽搐起來,隨著口中白沫越來越多,雙腿抖動著,一頭栽倒在彆人身上。
“王王秘書,你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