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公主身穿素色宮裙,外罩一件鵝黃色的輕紗,烏黑的秀發盤起發髻,斜插著一根玉簪。
雖然簡單樸素,卻淡雅出塵。
她坐在秋千上,身後是司棋在輕推著秋千,輕輕的蕩著。
“老婆。”
江寒喊了一聲,卻得到寧月疑惑的回應:“嗯?”
“媳婦兒。”江寒改口,微笑道:“想我了沒?”
“怎麼去了涇州一趟,竟變得如此口花花,以前可不是這般。”寧月淡淡道。
雖然兩人已是夫妻,但不知道為什麼,江寒還是感覺沒有那種夫妻的親切感覺。
“可能是寧月是長公主吧,再怎麼也不會像那個時代的小女友一樣依偎在男友的懷裡撒嬌。”江寒心想。
“看你神情沉鬱?涇州之行可受了嚴重的傷?”寧月神情清冷,雖是關切之語,但卻充滿了冷清。
“一點輕傷罷了,隻是見了那些屍橫遍野的畫麵,心情沉重。”江寒實話實說,他此刻來找寧月,是想跟人閒聊。
而寧月就是一個極好的對象。
寧月公主從秋千上下來,來到院間石桌旁,說道:“這是難免的,既然心情沉重,來與本宮對弈吧。”
這是寧月第一次這麼主動邀請江寒與她下棋。
圍棋?我不會啊!正經人誰玩圍棋啊!
“下五子棋嗎?”江寒道。
“五子棋?”寧月挑眉,語氣疑惑。
江寒走了過去,坐在寧月對麵,抓起棋子置放於棋盤之上,說道:“誰先用五子連成線,誰就贏。”
寧月倒是有些感興趣:“雖然規則簡單,但倒也頗為有趣,適合小孩子玩,這是你想出來的?”
五子棋是誰想出來的?我不知道啊……江寒臉色如常的說道:“勉強算是吧!來,猜單雙。”
他抓了一把黑子說道。
“單。”寧月淡淡道。
江寒將黑子灑在棋盤上:“單,你先行。”
“不過光是下棋也是無趣,我們要不要來場賭注?”江寒道。
寧月輕輕揚眉:“賭什麼?”
江寒道:“輸的人需要回答贏的人一個問題,必須如實回答,如何?”
寧月公主微微思索了一下,不是在思索怎麼贏,而是在思索江寒如果要問會問什麼問題,說道:“可以。”
“三局兩勝,你先下!”江寒道。
寧月修長白皙的玉指撚著黑子,神情清冷的下子,閒談道:“今日朝堂之事,可聽說了。”
江寒點了點頭,說道:“聽說了,賀連鬆,張華要我死,寧國公,大理寺卿等人則是力保我,本來陛下已經準備恕免我了,結果半路殺出個叫什麼趙貞文的老綁子。”
這些事也是在退朝之後他從大哥口中聽來的。
看樣子關於自己的處置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確定下來。
寧月公主秀美清麗、不可方物的俏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宛如秋水般的眸子淡淡掃了他一眼,說道:“趙貞文可不是什麼老綁子,他乃是名滿天下的大儒,朝中有不少是他的門生,即便是父皇也不能不顧慮他的想法。”
江寒皺眉道:“大儒?他是三品大儒嗎?”
寧月公主淡淡解釋:“並非隻有達到儒家三品才能稱為大儒,德高望重者亦可稱為大儒。”
江寒咧嘴一笑:“那算什麼大儒?”
照他看來,如今京都裡能稱得上大儒的根本沒有幾個。
嗯,顧清秋也不算。
寧月公主沒搭理他的話,繼續落子,道:“今日朝堂之上,商議完涇州屠城案的處置後,給事中唐議便率先發難,左督禦史張華進行配合,以僭越之由要將你斬首,這也在意料當中,給事中向來是最積極此事的。”
給事中就是一群噴子,連皇帝也敢噴,但也是朝堂開團手……江寒心想,手中落子,贏了寧月一局。
寧月神情未變,將棋子拈起放回竹篾裡,繼續道:“而後大理寺卿楚懷興認為你為民請命,替百姓討公道,若是殺你,恐生民變。雙方你來我往數回合,不分勝負。”
“改變天平的是太子,太子拋開屠城之事不談,將你與薛慕白進行對比,既然薛慕白能死,那你也能死。這也是太子的殺招。”
江寒臉色微微一沉,太子這狗東西確實惡心,這就是所謂的拋開事實不談嗎?枉自己在冬狩遇妖時還救過他。
寧月道:“寧國公雖欲出言辯論,卻辯不過太子。好在兵部尚書張海棠出手,認為不僅要將你斬首,還要處治江震聲,此招極妙!衛國公在南境駐兵,欲抗須羅,父皇可不可能在此刻處治衛國公,而且父皇還要細思,若是斬了你,會不會使衛國公悲慟過度,而致戰事不利……因此,在張海棠說出這番話後,父皇便有恕免你之意。之後的爭辯,亦不能改變他的想法。”
江寒恍然大悟,挺直腰杆,道:“原來如此。”
寧月道:“父皇便要功過相抵,按理來說,射殺黑水軍之罪也便就此免了,可惜趙貞文卻殺了出來,彆人的話父皇可以不聽,趙貞文的話卻不能不聽。可想而知,父皇也在躊躇如何處置你。”
江寒歎了一口氣,或許當日他確實不該射殺黑水軍,但是這件事他並不後悔。
這時候,棋盤上的勝負出現了。
寧月又輸了。
按三局兩勝製,她該回答江寒一個問題。
“你想問什麼,問吧!”寧月公主淡淡道。
江寒盯著她的眼睛,問道:“我問你,一直以來跟我洞房的人是誰?”
聞言,站在寧月公主身後的司棋不禁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