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一女,喝了兩杯寒梅靈之後,紛紛回屋打坐,清虛則是踩著一地積雪,往道觀而去。
守著空蕩蕩的客堂,李修元將心神自九天之上收回,望著客堂外的風雪,怔怔地發起了呆。
不知道明天早上這幾個家夥起來,會不會變得跟修羅天域的院長和胖長老一樣。
特彆是歐陽東籬,會不會從中年的模樣回到青年,花落雨會不會回到少女的模樣。
想到這裡,鬱悶的心裡總算有了一絲得意的神情。
千萬裡冥河洗去他一身的修為,卻無意中造福了他身邊的朋友。
就在此時,他卻想起了神龍穀當初的長老和穀主,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將洛水城外的那處神泉挖走。
結果便是移動神龍穀裡,也沒能變成神泉,人心果然不能太貪了。
就跟他讓小黑去撿神石一樣,任他們費儘了所有的力量,最後也隻是小黑撿起了三塊,多一塊都不行。
一路走來,總算幫助了往年一些朋友,算是給了大家一個未來的期待。
隻不過,便如康川城的無心一樣,就算幫助她一路突破到化凡後期,但最後的路依舊需要他自己去走。
想到這裡,忍不住歎息道:“歲月無情,誰又能永遠陪伴著誰?”
或許隻有眼前的花落雨才是快樂的,至少她願意為了歐陽東籬放下九天之上的修行,回到這人物資貧乏的地方。
畢竟在一個天道不全的天域,每個修士的精神都要經受殘酷的考驗,這裡不是破境的好地方。
除了能跟通天河邊的不離和尚一樣把自己變成一個凡人。
還不能動用超出這方天地的力量……想到這裡,他突然間有些恐懼,覺得明天應該跟三人好好說說這個道理。
無論是清虛道長還是歐陽東籬,都沒有自己這樣的涅槃之身,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除非能領悟化凡之道,在這方世界置之死地而後生。
冥思苦想之下,在自己離開之前,得將這些道理跟三人講清楚才行。
否則就不要輕易入世了,在方寸山上,未必不能化凡。
畢竟三人的情況跟明惠師兄不同,師兄可以隨意使出自己的一身修為,隻因為他還沒有白日飛升,依舊屬於之方天地。
想明白諸多道理,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便陪著兩個師傅一個師兄,外加這個變成了師娘的花落雨,好好過上幾天人間的生活。
五域的風大雨大,就讓他一個人承擔好了,甚至連小黑,他也不想讓他在這方世界出手了。
因為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這方世界突然間將小黑一腳踢了出去。
枕著一山風雪,獨自一人將長夜看儘。
麻煩的事情,等他下了山再去麵對。
……
第二天歐陽東籬和花落雨還在夢裡的時候,早起的李修元已經來到了道觀裡麵。
因為昨天夜裡明惠師兄也跟著清虛一起來到了道觀之中悟道。
早起的清虛已經在客堂裡煮了一壺,捧著一卷經書。
看著走進來的李修元溫和笑說道:“這風大雪大,不正好睡個懶覺麼?”
搖搖頭,李修元將在幾卷早些年從老師鬼穀子那裡抄的書冊,幾卷關於符道的經文,輕輕地放在桌上,推到了清虛麵前。
清虛隨手拿起一卷翻開,隻是看了兩頁便愣住了。
看著他問道:“這都是關於符道的典藏麼?你哪來的寶貝?”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這是我曾經的一個老師的藏書,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來自何方。”甚至連鬼穀子最後飛升去向了何處,他同樣不得而知。
畢竟在那個時候看來,將要老去的鬼穀子唯有飛升,才有可能得到煥發生機的可能。
清虛怔了怔,然後忽然明白了過來,看著手裡這卷書,不可思議說道:“這可是一本寶貝啊,要不要為師抄錄一份再還給你?”
李修元說道:“不用。”
清虛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以為李修元看不懂,不想學。
隻好說道:“這符道是難了一些,不過為師可以一邊研究,一邊教你。”
猶豫片刻後,李修元靜靜地回道:“不用,這些書我已經看完了,想來想去隻有師傅最適合做他們的主人了。”
不論是自己的妹妹,還是花落雨,甚至忘川之上的月影,在他看來怕是沒有符道的天分。
畢竟當年師妹可是跟著老師鬼穀子苦苦修行了不知多少年,最後離神符師還差得遠。
而他希望眼前的清虛道長,能成為神符師。
清虛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此說來,你已經能銘刻符文符陣了?”
便是清虛自己,對於符文一道到眼下也是一知半解的程度,這也是他當初沒有教李修元符道的原因。
卻不料多年之後歸來,自己這個弟子已經是符文大師了。
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弟子,清虛禁不住歎了一口氣。
李修元聽懂了他的意思,於是取出了自己的竹劍,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遞給麵前皺著眉頭的清虛道長。
清虛一愣,當他的手指輕撫竹劍,有一道淡然而又凜烈的符文氣息,從紫色的竹劍上彌漫開來。
雖然眼下的清虛還不是神符師,卻也感受到一道濃濃的符文之力。
他不知道李修有什麼樣的力量,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法子,把這道非人間所有的符文氣息銘刻在薄薄的竹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