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明白就行，我知道也是因為和你挨著近，時常接觸才看出來的。”葉捷琳注視著卡西亞那張臉，語氣一下緩和下來，“總之手術開發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過程之中要要小心。”
“有使用特定的藥劑和激素嗎？”葉捷琳問道，她使勁摩擦著自己的雙手，手背上那一層白皙的皮膚在這時褪下，露出和卡西亞雙手幾乎一樣的顏色來。注意到了卡西亞移過來的目光，葉捷琳頗為得意地笑笑，“這隻是最為基礎的準備罷了，以後可以節省下來一部分時間。在手術沒有到達第二階段，即便我想儘快進行幾項很有用的深度開發，家族裡的那些人也不會允許我這樣做。身體基礎若是跟不上，過程中一旦出現問題，損傷到的部分就不僅僅是這雙手了。會牽扯到一係列身體中的組織臟器。”
“手術開發的時間之所以會很緩慢，原因還是在於想要身體上的某一部分功能滿足自己的要求，其他看似沒有任何聯係的器官組織，也會在開發的過程中慢慢改變進化到與之相應配對的程度才行。這也是為什麼深度開發在手術階段中後期會成為一種實力橫向參照的原因了。”
葉捷琳坐回椅子上，擺弄著桌麵上用油紙包裹起來的子彈。
“卡西亞，一年時間左右，在騎士侍從考核完全落幕後，我們大概都能提前從軍部學校畢業。第三學年幾乎都不會待在軍部學校，回來大概也隻是完成象征性的畢業考試，以及拿到與我們自己相互匹配的軍銜和爵位而已。”葉捷琳看著燈光下顯得更加尖銳的彈頭說，“時間是可以看見的，從軍部學校畢業後，你想過要去哪裡沒有？我大概會回到家族裡，接管一片地域的生意，然後漸漸擴大自己的勢力，為不久後家族裡麵的大清洗和即將來臨的戰爭做準備。我父親會在幾年時間裡迅速衰老下去，任何大勢力管理層的上下交接，從來都不會是一片安安靜靜的模樣。”
葉捷琳趴在桌麵上，想起了已經前去無儘海的母親。雖然自己的哥哥姐姐很多，和母親和父親間也沒有稱得上正常的親人關係。但他們給予的保護，以及在自己並沒有顯現出遠超同期人員的實力和天賦前，家族的資源傾斜，依舊讓葉捷琳感覺到了一種牽連在她身上的感情。
手術延長了壽命和帶來了實力，但它並不是沒有壞處。
卡西亞張開嘴巴，好像早已在喉嚨裡存放好了要說的話，但此刻，腦袋裡麵的空白讓他感覺到從心底湧起來的恐懼感。他自己對於未來的猜想，現在都還是基於帝國重工學校的他。想法肯定早就改變了，但那隻是進入軍部學校應有自覺性。
葉捷琳沒有注意到卡西亞神色變化的臉，依舊自顧說著：“若是沒有去處，倒是可以到我這裡來。工資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最終還是成了葉捷琳的聽眾，卡西亞到最後也沒有給葉捷琳答案。
兩人的精神都很好，沒有想要休息的打算。葉捷琳去泡溫泉的時候，卡西亞提著行李隨便找了一個房間住下。
寂靜的一處住所，透過門牆也能聽到庭院那裡傳過來的水聲和葉捷琳不時的笑聲。卡西亞坐在床邊，開著燈看那本翻到一半的《蒸汽動力史》。
幾十頁書的時間，等到葉捷琳過來敲門，卡西亞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鍍滿銅鏽的大鐘，接近五時半，快要到清晨。天色確實也放亮了一些。
“久了一點。”葉捷琳說，但臉上毫無抱歉的意味。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身後一串帶著水漬的小腳印。隻穿著一件棉質的白色連體衣服，身體裸露出來的皮膚露出一種微微的粉紅色，和披散下來的頭發一個顏色，正向著周圍散發出淡淡的熱氣和熟悉的香氣。臉上也有微微的紅暈出現，手正打理著濕漉漉的頭發。卡西亞對於眼前的光景早已經習慣了。
“早上八時出發過去，今天會和索塔岡商量接下來的行動。”卡西亞看著葉捷琳回到房間裡。
庭院那裡有一個用石塊堆砌起來的五六平方米大的池子，濃鬱的蒸汽熱烈地升騰起來。空氣裡還殘留著清新的香氣，這會兒還能看見葉捷琳留下的那串腳印。
半米深一點，卡西亞坐在池子裡，水麵剛好沒過他的下顎。本來沒有來這裡的打算，他一直都將泡溫泉當做洗澡一樣的事情。但七八十度的水溫好像對手術者來說剛好適合，身體自然而然般得到了些許放鬆。卡西亞歎息了一聲，想要幾分鐘解決掉的事情，一下子被延長了很久。
卡西亞想起自己從開始到蒸汽工廠裡乾活，然後直到現在，好像就一直沒有放鬆的時刻。
靜坐了十幾分鐘，等到蒸汽形成的白霧已經將小小的庭院完全覆蓋住了，卡西亞才睜開眼睛，看著那雙偏向深棕色的手。
傳遞過來的觸感要比身體的其他部位清晰很多，雙手在可以承受一百度左右的溫度時，和葉捷琳說的一樣，也在發生其他的變化。卡西亞調動腦袋裡記下的資料，手部皮膚開始變化的時候，便預示著深度開發已經渡過了最初的階段，開始走向漫長的過渡了。
基礎已經準備好，接下來的工作便是讓雙手可以承受的溫度一點點增加而已。在各個階段的時間上，卡西亞想過因為自己體質的特殊性，會比那些資料上給出的範圍快上不少。隻是還是估算錯誤了。普通的手術者做這項手術開發時，時間都在三年時間左右。當然不排除一些前期做足了準備，最後在一年時間左右完成的人。但都有很多硬性的指標和前提，在大勢力的資源傾斜和培養下，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
“難道是火山基地那裡的影響？”卡西亞的眼睛裡印著頭頂上彌漫的蒸汽，斷層的記憶已經沒有找回來的可能性了，但原因很有可能就隱藏在那裡麵。心裡或許早已有了答案，那節用來儲存濃縮龍類血液罐子的冷凍車廂，裡麵的景象卡西亞見過。罐子上麵留下的咬痕，他知道是誰留下的。
“或許不會是壞事。”頭頂上的天空亮了一半，“已經一年時間了，自己不還是人類的模樣。”
卡西亞閉上眼睛，自言自語，自我安慰般。本想就這樣再多待上幾分鐘時間就回去，卻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直到感覺著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臉，以為是葉捷琳，他才緩慢睜開了眼睛。然後下意識想起自己正光著身子在池子裡泡著，精神頓時完全清醒了過來，身體也本能地蜷縮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