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是細作!
剛回到築邸小院,便覺得冷風襲來,汗水黏在後背,透出刺骨的涼。
“阿嚏!”關了房門,便沒忍住打出個噴嚏。
“你就穿這個出去的?”
一轉身,看到元哲拿著書,站在我身後。
“殿下。”我吸了吸鼻子,憨笑了幾聲。
“莫不是出去一趟凍傻了?”他拿起書敲了我的頭,又指了指桌上的茶盞說“還不去喝兩口熱茶。”
我揉了揉額頭,走到桌前倒了兩杯熱茶,才覺得緩了過來。
“外頭可真冷啊。”我端著茶盞,看著外麵的天,出去的時候還晴光萬裡,這時候反倒陰沉起來。
元哲抬起頭望向外麵,緩緩說道“怕是要下雪了。”
要下雪了?我看著窗外樹梢上掛著的殘葉出了神。
“小七!”
“啊?”
“快起來!”
迷迷糊糊中,被一個人從床上拽了起來。
我張開眼,原來是韓子征。他穿著雪白大氅,配著鮮紅色抹額,腳蹬著墨色長靴,一邊拽我起來,一邊說著什麼。
“什麼?”我起身,穿衣服問道。
“下雪了!”韓子征興奮地指著外麵說“你不是想要隻雪貂?我們去尋了來!”
“真的!”提起雪貂,我便頓時來了興趣,胡亂穿了幾件衣服就跟著跑了出去。
我低著頭笑了起來,回想起小時候的事,真是可笑。
隻因見過官宦小姐家養的一隻通體渾白的小家夥,自己便也想要一隻。韓子征說這東西頗有靈性,不如去林間抓一隻,慢慢馴養,才叫有趣。隻是,我們從未真正抓到過雪貂,每次去林間,也不過是玩一陣子便回了。
“阿嚏!”鼻子一陣犯酸,頭也開始昏沉起來。
元哲將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我的身上,驅散了幾分寒意。
“殿下,您自己披吧。”
“你怎麼了?”他見我突然發蔫,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壞了,發燒了。”
“啊?”我抬起手,還沒摸到額頭,便昏了過去。
口乾舌燥想要喝水,卻發現眼皮抬起來都費勁。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幫我擦手心,我用儘全身的氣力,喊著:“水水”
感覺快要渴死一般,隨後嘴邊傳過一股溫熱,帶著淡淡的茶香,潤到喉嚨。
“還喝麼?”
不知是哪裡來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張了張嘴,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天已經大黑了。
我側過頭,見元哲趴坐在床沿,發出細細鼾響。
還未來得及起身,他便醒了。
“感覺怎麼樣?”他端來一碗水,扶我起來喝下。
“多謝殿下,”徹底清醒之後,竟發現自己躺在臥室床榻上,忙掀開被子。“臣睡糊塗了,真是該死。”
“你才發了汗,不要亂動。”元哲伸手拽住被子一角,又將我推了回去。自己則反身去了外間,端了一碗湯藥過來。“喝了這個,舒舒服服睡一覺。”
我接過碗,擰著眉毛喝下了苦澀的湯藥,胃裡又是一陣翻湧。
元哲遞過一碟精致糕點說道“你睡到現在,想必也餓了,隨便吃點,好歇息。”
我拿起一塊糕放入口中,軟糯香甜,之前的苦澀已消散,連帶著身子都暖起來了似的。
吃飽喝足,精神也好了不少。我轉過頭看了看窗外,燈籠所照之處,飄散著大片的雪花。
“外麵下雪了!”
元哲看了一眼,淡淡回了個“嗯”。眼神裡透著一股疲倦,消瘦的臉龐又多了幾分蒼白。
他才剛好,今日又這般忙碌,肯定沒有休息好。
“殿下,我已無礙,還是挪去外間吧。”
“不必,”他話還沒說完,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眨了眨眼道“本王不困。”
“臣鄉野出身,這點風寒算不得什麼,倒是殿下,才剛恢複怎好再受磋磨?我真好了,您看!”我拽過他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他一怔,我也被嚇了一跳。
元哲的手,好涼!
我這才發現,他為了熬藥,將炭火盆挪去外麵,偏又將大氅脫了鋪在被子上,身上再沒有一件能禦寒的。
“殿下真是折煞我了!”我來不及多想,隻得把他拽到床上,用被子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裴啟桓”
“嗯?”我一邊回應一邊幫他掩被子。
“裴啟桓。”
“什麼事?”我皺著眉抬起頭,不料想距離太近,眉間掃過一陣溫潤。
他愣了愣,抬起手捂住了嘴。我卻看到他的喉結隨著動了動。
“咳!”我握緊拳頭捶了捶胸口,又猛咳了幾聲。“咳咳!”
“咳咳”元哲隨後也輕咳了兩聲。
“殿下,早點休息吧。”
我剛要下床,又被他一把拉住。
他不會要我陪他一起吧?
他不會真的有那種癖好吧!
我緊張得心臟怦怦跳,生怕他說出什麼來。
“要不”
“不了不了!”我沒等他說完,便抽出手來,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臣乃草芥,怎麼能同哲王殿下同榻!”
“本王是想讓你,把那炭火盆,往裡間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