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想李家小姐了？”我衝趙德勳挑了挑眉。
趙德勳抬手捋了捋額上劉海，乾咳兩聲道“彆瞎說，誤了人名聲可不好。”
一路攀談，我對李景浩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這是個底子乾淨的寒門子弟，科舉之時本在甲榜十幾名，卻因沒有靠山，又不會巴結，最終分派到荼州這等荒涼之地。
許是寒門出身，到了荼州倒沒什麼怨言，一門心思想著改善荼州現狀。
卻每每提起些計劃，便被馮睿壓了下去。
馬車在刺史府停下，我們幾個陸續下了車。
小廝領著我們直接去了正廳，馮睿和薛沛林在廳上品茶。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前腳剛踏入廳中，馮睿便急忙起身迎了上來。
“抱歉，我們走的遠了些，忘記時辰了。”我擠出不算難看的微笑。
馮睿笑道“不礙事，就是怕你們太累了，席麵早就備好了，就等你們來了！那咱們走吧？”
我後退一步道“諸位大人先行一步，下官先去換藥，隨後就來。”
馮睿依舊麵帶微笑，並未有絲毫的不耐煩“好，那就有勞晏大夫多多照顧了。”
待眾人走後，我與晏楚榮回了廂房。
關上房門，身後傳來晏楚榮的聲音“我怎麼不知道，裴大人需要換藥？”
我翻了個白眼，轉身坐到旁邊“少說點廢話，你不渴麼？”
晏楚榮撇了撇嘴，將手中的茶盞推了過來。
“說吧。”
我喝了口茶，潤了潤乾渴的喉嚨“剛剛在郢江邊上，為何要攛掇趙德勳去找元哲？”
晏楚榮撓了撓頭“就為了問這個？”
“不然呢？”
晏楚榮收起笑意“趙德勳說的其實有些道理，若馮睿真要下手，一個趙德勳是壓不住的。”
我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忘了，我會武功。”
“你的武功你自己心裡沒譜？三腳貓的工夫，隻怕你連趙德勳都打不過。”
我瞪了他一眼“你彆這麼說，打不過我總跑得過吧。再說了，不是你說主人要過來的麼？到時候有他在，還能有什麼危險？”
晏楚榮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盯著我一言不發。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抬手拍了拍嘴“呸呸呸，我說錯了。我是說韓子征過來，有他在，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你現在讓趙德勳去找元哲，恐怕元哲來了，咱們都會暴露啊！”
晏楚榮見我改了口，用鼻子“哼”了一聲。
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茶盞，喝了個乾淨。
“你放心，就算是趙德勳再忠心，元哲聽了趙德勳的話，也會存幾分疑慮。因為馮睿並沒有動手，一切隻是猜測。所以，他斷然不會親自前來。你說，他會派誰過來呢？”
我思索一番道“照你這樣說，元哲必定會派一個信得過的，武藝高強的人來。這個人最好是我們認識，不然容易鬨出誤會。所以，是戎狄！”
晏楚榮點了點頭“戎狄算是元哲的左膀右臂，若到了荼州遭人暗算，嫌疑最大的會是哪個？”
我笑了起來，沒想到晏楚榮可以想得這麼絕。
“那定然是這位荼州刺史，馮睿了。”
“不錯，”晏楚榮繼續說道“前有趙德勳通風報信，後有戎狄遭人暗算，元哲自然會懷疑馮睿，借元哲的手除掉馮睿，你便沒了威脅。同時，元哲也斷了臂膀，此時你便趁虛而入，獲取他的信任。”
我張了張口，剛想說話，便聽到走廊上的聲響。
“噓——”我抬手止住了話題。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這人走到門口住了腳。
隨後聽到兩聲叩門聲“裴大人，可要小的們伺候？”
我舒了口氣，原來是刺史府的小廝。
“不必了，煩請跟刺史大人說一聲，我們這就過去。”
小廝聽了我的話，轉身離開。
“走吧。”晏楚榮喝乾了茶，起身抻了抻袖子。
我點了點頭，二人一齊趕到正廳。
席麵上，李景浩很是拘謹，想來是第一次到刺史府吃飯。
“裴大人，不知你們今日有何收獲？”
本以為這句話會是薛沛林來說，沒想到竟是馮睿開了口。
我乾了眼前的酒，一隻手托著額頭，沉聲道“不瞞馮大人說，這荼州之事，要比下官想象中的更為複雜。”
見我如此，薛沛林也陷入苦悶“唉。”
馮睿見席麵低沉，笑道“也不要灰心，相信有薛大人和裴大人坐鎮，困難定會迎刃而解。”
我皺著眉，歎氣道“這荼州難就難在，郢江水是唯一水源，必須要妥善引流，才能讓這郢江水造福百姓。眼下對荼州不甚了解，還需要慢慢勘察才是。”
“既如此，那便慢慢來，這幾日便由李景浩帶著大家去看看荼州其他幾個郡。李景浩！”
“臣在！”聽到馮睿的聲音，李景浩忙從站了起來。
馮睿道“這段時間，你便負責這荼州治水的相關事宜，旁的事，暫時由我親自處理。”
“臣遵命！”李景浩朝著馮睿淺鞠一躬。
馮睿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
觥籌交錯一番，馮睿稍黑的臉上也浮出了紅暈，想是有些醉態。
趙德勳拿著酒樽起身道“趁著大人們都在，我在這跟大家暫時告個彆。”
薛沛林有些驚訝，開口問道“你要去哪？”
趙德勳麵向薛沛林和馮睿道“回都複命。陛下派我來，主要是護送二位大人安全到荼州，順便留下看看二位大人的打算。今跟著裴大人到郢江郡看了看，想來不是短期能完成的事情。我需要先回去跟陛下複命，再看陛下接下來的安排。”
馮睿點了點頭，衝薛沛林道“既然如此，便先讓趙大人回去吧。”
薛沛林點頭道“也好，儘量將這裡的情況敘述得詳細些。罷了，晚些老夫寫一份詳情奏疏，屆時直接呈給陛下看就好。”
我心下想著，完了。
本以為趙德勳會為難，卻見他坦然答道“也好，那就勞煩薛大人了。”
看來趙德勳不得不回一趟郡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