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時,恒景一直俊顏緊繃,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幽深得仿佛一個漩渦,隨時要把她吞進去一般。
時顏不由得眼神躲閃了一下,輕咳一聲道“其實我覺得虞郎君的字寫得也不錯,但虞郎君大抵對自己比較嚴格,覺得自己今晚的字寫得不夠好,就一把火把它燒了。”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替虞歡喜臉紅。
這家夥對自己嚴格個什麼勁啊,他向來隻有對彆人嚴格的份。
果然,聽到她這麼說,虞歡喜揚了揚眉,察覺到她暗暗遞給他的要殺人一樣的眼神,忍不住輕笑一聲,斜眼看了不知道為什麼臉色越發黑沉的恒景一眼,懶懶地笑道“是啊,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唯有對自己嚴格,算是比較能拿得出手的優點了。”
便連原本一臉嚴肅的風玄知聽到他這話,都繃不住臉上的表情,嘴角和眼角一起抽了抽。
恒景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麵前的女子,突然聲音微啞地道“切磋書法,需要在這大晚上?”
時顏一怔,不禁看了他一眼。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莫名覺得男人的語氣神態中,透出幾分委屈。
錯覺,絕對是錯覺!
時顏想了很久,覺得恒景今晚這麼失態的原因,應該是她不顧他的麵子,大晚上的和虞歡喜獨處切磋……咳咳,書法。
他應該不會覺得她跟虞歡喜之間在密謀什麼,她跟虞歡喜也沒什麼可以密謀的。
虞歡喜這人雖然不靠譜,但他對韓家的厭惡都滿得要溢出來了,否則也不會在臨死前都要坑韓家一把。
她也說了要向他投誠嘛,即便他還不怎麼相信她投誠的誠心,她跟明擺著跟他是同一陣線的虞歡喜有什麼好密謀的?
而時顏打死也不會覺得,恒景是想到了她就是時顏這件事。
她張了張嘴,剛想誠摯地認個錯,把這件事掀過去算了。
一旁的虞某人卻突然懶洋洋地道“是啊,大晚上,都督有什麼意見嗎?
我沒記錯的話,都督對自己這個夫人,向來是不怎麼上心的吧?我聽府裡的奴仆說,都督跟夫人都是分院而居的。
既然都督都不怎麼看重自己的夫人,又何必在意令夫人是不是大晚上和彆的男人幽會呢?
都督不憐惜令夫人,我卻是沒法眼睜睜看著令夫人這麼一個嬌美可人的小娘子天天獨守空房,孤苦寂寞。”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僵了。
時顏看著恒景的臉瞬間沉得仿佛被燒了幾十年都沒洗過的鍋底,額角青筋隱隱暴起,渾身上下釋放出無比危險的氣息,隻覺得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虞歡喜這混蛋,他以為現在還在宮裡嗎!
想來是先前她總拿他來充當嘲諷恒景的主力軍,他嘲諷著嘲諷著都有慣性了!
難怪這麼多年過去了,恒景看到他還殺氣滿滿呢!
眼見著恒景緩緩地把冰刀一般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恒景,時顏連忙開口道“虞郎君,你可彆胡說八道,誤謬我的清白!枉費我這般信任你!
我大晚上讓你進來,明明是……明明是你先前跟我說,你能教我怎麼籠絡都督的心!”
她這話一出口,周圍幾人的身形似乎更僵了。
然而話已出口,時顏隻能硬著頭皮道“我看你似乎挺有籠絡人心的心得的,這才病急亂投醫。
方才我們在紙上寫的,其實是討好都督的法子,我、我不好意思說出來,便讓虞郎君寫在了紙上。
方才都督突然闖進來,我害怕都督發現,這才那般慌亂地讓虞郎君把紙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