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地方官府,實際上也是減輕了工作,所以地方上大多支持此法。
但是靠這個就像充盈國庫,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稅收就那麼多,除非張居正找到增量,否則大明朝國庫充盈不了。
清查田畝?
一個念頭出現在魏廣德腦海裡,這個是張居正提出的,他這個提議其實風險很大,因為會得罪許多人。
他自己貌似也知道好歹,這話也就是當初還在裕袛的時候和魏廣德、高拱他們聊過,進入朝堂後就隻字不提,顯然他也不傻,知道一旦提出就是自絕於權貴集團。
但是,魏廣德想不到張居正弄錢的地方,貌似除了田地,張居正就再沒其他可以出手的地兒了。
對了,以前不敢提,那是因為上麵有徐階、李春芳和高拱壓著,他提出來,人家順水推舟采納,但是黑鍋卻是讓他來背。
不采納,他得罪權貴,而這些人則得到權貴的好感。
這不就是自己把刀柄遞到對手手裡嗎?
張居正當然不會那麼蠢。
但是張居正改革那會兒,貌似他已經是權侵天下,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
不知不覺,魏廣德已經走到了文華殿外,才猛然間驚醒。
“應該去宏孝殿祭拜先帝了。”
魏廣德心裡想到,他也是這麼做的。
於是轉身就往回走,隻是不是慈慶宮方向,而是向奉先殿那邊走去。
明朝紫禁城中軸線上,前麵是三大殿,後麵是乾清宮,做為皇帝居所。
再往後,就是坤寧宮,這裡則一直是皇後的起居之地。
乾清宮和坤寧宮的東麵,就是所謂的東六宮。
東六宮前麵建有神霄殿、宏孝殿和奉先殿。
奉先殿,顧名思義,是皇室供奉祖先的禮製性建築,為明清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廟。
而神霄殿,是供奉死去太後的道教宮殿。
兩殿之間的宏孝殿,則是皇帝大行後停放梓宮的地方,平時自然沒什麼人來,隻有幾個內侍負責灑掃。
等魏廣德祭拜先帝回到內閣的時候,進門就有中書過來躬身道“魏閣老,首輔大人有請。”
魏廣德聞言點點頭,隨即就朝著張居正值房走去。
張居正這裡,魏廣德也不陌生,以前也時常過來。
隻是這次走進這裡,卻有很大的變化,因為這裡現在已經成為內閣的中心,首輔大人值房。
看到魏廣德過來,張居正的書吏隻是恭謹站在一邊向他行禮,卻沒有阻攔要通報的意思。
魏廣德直接就進了屋子,入眼就看到張居正蠟黃著一張臉,這臉色非常難看。
“首輔大人,你這”
魏廣德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張居正現在的樣子,是真不能繼續辦公了,弄不好直接就死在值房裡。
“嗨,善貸,你總算回來了。”
看到魏廣德進來,張居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你要是再拖幾天,老夫怕是就挺不住了。”
“叔大兄,你現在的情況還是先回府休息些時日吧,不是我要奪你權,你現在的樣子太嚇人了。”
魏廣德快步走到張居正身前,關心的說道。
雖然他們以後可能是政敵,但是畢竟同僚多年,魏廣德第一時間還是更關心對方的身體。
“你不回來,我哪裡敢休息。”
張居正讓魏廣德坐在一邊說道‘本來補了高儀高閣老,可沒想到高閣老的身體比我還差,這都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了,聽太醫說,怕是難以痊愈。’
“什麼?”
魏廣德大驚失色。
他一直以為高儀是裝病,擔心被馮保、張居正報複,所以乾脆閉門不出,可是聽張居正話裡的意思,貌似這位還真病了。
“不說之前還好好的。”
魏廣德詫異問道。
“那日病倒在值房後,就一直臥床不起。”
張居正歎氣道,“我叫人去看過,也問了去診治的太醫,都說情況很不好。”
說到這裡,張居正又指指自己,“我這樣子你也看到了,是真不能撐下去了,你要是再遲兩日,怕是我就該被抬回去了。”
魏廣德一陣默然,誰能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隆慶皇帝托孤三臣,一個被驅逐就不說了,兩個就接連病倒,還都是撐不下去那種。
“內閣是真沒時間讓你休息了,昨日派人給你遞條子也是逼不得已。
這些天,內閣就靠你先撐著了。”
張居正對魏廣德說道。
“雖然遠來,但是走的大運河,也不辛苦,幾天還是能撐下去的。
叔大兄,你還是要先把身子養好才行,要不然善貸可擔不起這麼重的責任。”
魏廣德開口道。
就在兩人寒暄時,門外忽然有中書跑進屋來,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讓書吏通報,就這麼直愣愣的闖了進來。
“何事驚慌?”
魏廣德看到那人臉色,當即不悅問道。
“首輔大人,魏閣老,剛剛高府家人來報喪,說高閣老沒了。”
那中書不敢怠慢,當即把消息說了出來。
“什麼?”
魏廣德和張居正不約而同問出相同的話。
“高閣老沒了。”
那中書又重複一遍。
“真真是多事之秋。”
魏廣德歎息一聲。
之前魏廣德還覺得匆匆忙忙入閣有些尷尬,因為他和高儀,到底誰該是次輔。
現在好了,又熬走了一位,他現在是無可爭議的大明內閣次輔。
“高儀那邊我去走一趟,內閣這裡就托付善貸,我得在家休息兩日再回閣上值。”
張居正這會兒努力起身,對魏廣德說道。
魏廣德隨即也站起來,對張居正說道“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