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吏士想及戰死的袍澤和家中的子弟,淚滿衣襟,高呼:
“願隨將軍赴死!”
公孫瓚哈哈大笑,拔出環首刀,在小拇指劃著一個傷口,然後用鮮血抹在額頭起誓:
“我等義從,義之所在,生死相從。”
見主將如此,其餘一眾將吏皆是如此,這些人有公孫瓚的幕友劉緯台、李移子、樂何當,有白馬將鄒丹、王門,甚至公孫度也帶著自己的兒子公孫康、公孫恭,以及部將柳毅、韓忠起誓。
三軍上下一心,願隨公孫瓚搏命。
公孫瓚臨出發前,笑著問道自己的好友劉緯台:
“老劉,你能算出咱們這一戰是吉是凶呢?”
劉緯台是北地有名的術士,曾為公孫瓚批命他有做北地主的命格。
如今公孫瓚在最後的衝鋒前,忍不住問其吉凶,劉緯台含淚答道:
“有死而已。”
公孫瓚的臉色急速發白,他萬沒想到這劉緯台竟然給他批了這麼一個結果,而且就連騙都不願意騙他,他慘笑道:
“死好,死好。我公孫瓚不過邊地一武夫,蒙漢室恩遇,盧師愛護,以為肱骨。本就當死力相報。此戰不勝,有死而已。所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我身雖殞,也可留得清名在人間。好,好,好啊!”
說完,公孫瓚執槊高呼:
“執槊!”
包括八百白馬義從在內的兩千騎兵皆聞言手執馬槊,一時間這裡樹立起了一片樹林。
公孫瓚再下令,眾扈兵傳令:
“編隊!”
說完,公孫瓚帶著自己的白馬義從高執白馬旗,率先組織成了一條橫隊。
在這一係列動作後,白馬義從的全體吏士
們開始高呼:
“慢步。”
隨後,全軍接近兩千的騎兵就排著了四十排的橫隊,壓著馬速就緩緩上坡。
速度很慢,很慢。
此時的白馬義從的隊列裡,年輕的右北平人解俊就行進在漫長的隊列中。他所處的位置靠在裡麵,所以除了聽到前麵戰場的喧囂廝殺聲,就隻能看到前麵和左右的袍澤。
但解俊並不畏懼,身邊都是他信賴的袍澤弟兄,前麵的是他們信賴的統帥、何懼之有?
而現在,他們隻需要穩住馬速,安耐住自己焦躁急切的心,等待統帥下最後的衝鋒號角。
想到這裡,解俊不自覺地又看向了位於他左前方的一名高大武士,他叫王門,是他們這一部的白馬將。
其實不僅是謝俊,他們這一排所有的騎士都在目光炯炯的盯著王門,等待著他的衝鋒號令。
騎軍衝鋒的馬速不是從頭到尾保持一致的,為了將馬的體能留在最關鍵的衝鋒,騎兵在衝鋒一般都采用漫步加速到快步,再加速到滿跑,隻有接敵前才會全力衝刺。
呼哧呼哧的馬息聲縈繞在白馬義從的耳邊,漸漸的,一種緊張的情緒開始浮現在他們心頭。
原來他們也並不是如自己想的那樣,無所畏懼的。
突然,一聲急促的號角聲響起,然後解俊的視野就一空,他們已經奔上了坡,開始從坡上下衝了。
而在這號角響起後,謝俊一直注意著的王門,猛然高喊:
“放槊,衝鋒。”
隨著王門的一聲令下,他這邊五排的白馬義從紛紛放下馬矟,開始沿著山脊線狂飆突進。
公孫瓚帶著的白馬義從是從中路的右側切入的,其衝鋒的目標正是剛剛斬護烏桓校尉公綦稠的飛豹軍突騎。
彼時飛豹軍正準備再集結,突然就被突來的白馬義從給攻擊,毫無準備下吃了大虧。
奚慎用兵就和他的性格一樣,不蠻乾,不硬頂。
見自己這裡正好擋著敵方精銳騎兵的通行道,奚慎哪管自己後麵是不是還有友軍,直接下令飛豹軍撤離到戰場的外圍,重新組陣。
奚慎的辦法對不對呢?對,因為騎兵軍事條例就是如此。
但他這麼做,卻是置友軍於不顧,可謂冷血。
隨著飛豹軍的主動撤退,白馬義從一路順著山脊線開始衝擊著剛剛苦戰過的鐵槍軍。
儘管朱靈幾次浴血奮殺,但終不能挽救所部的潰敗。
白馬義從的攻勢太猛烈了,他們高呼著:
“義之所在,生死相從。”
每每幾名騎士就敢衝鋒一個軍陣。這些人悍不畏死的同時,還將北疆武士的騎射之術發揮的淋漓。
他們都敢縱馬在陣前,貼著那些貼槍軍的吏士們射擊,膽量超凡。
最後一番鏖戰下,朱靈的小腿被射中,最後被扈兵們扛著下了戰場。
而一旦鐵槍軍潰退離開戰場,邊上的鐵林軍、鐵甲軍紛紛開始停止了行軍,開始結大陣穩定陣型。
狡猾的白馬義從並不魯莽,他們放過了整列好的泰山軍軍陣,開始向著後麵牽招的車弩營進攻。
但在路上,他們就被衝刺而來的李輔的天雄軍和嚴綱的天威軍攔截住了,而在不遠處,李虎帶著飛龍軍也在高速奔來。
一時間,形勢變換,公孫瓚發現自己的部隊陷入了敵軍的包圍了。
但這個時候公孫瓚又怎會退縮,他一馬當前,持自己的雙刃矛,高呼:
“漢之長城,白馬義從;義之所在,生死相從。諸君隨我殺啊!”
義從們齊齊聲呼:
“殺!”
然後他們就隨公孫瓚撞向了下麵的泰山軍突騎。
白龍、黃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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